文化影響的女子。
她排斥、不喜歡自己,也是有理由的。
她畢竟是秋池的母親,含辛茹苦將遺腹子養大,又為北將軍府操持蒼郡事務,新婚不到一年便守了寡,她也不容易。
於是,明思一直很恭順的對待她,無論她說的話中聽不中聽,明思從未正面反駁過一句。
明思不是軟柿子,在這個世界十年,就連在老太君面前也從未如此乖順過。
每日請安,雖未明指,但秋老夫人的訓誡是一日比一日嚴厲,言外之意也愈來愈明顯。
有時,田媽媽還故意閒話一般同秋老夫人唱雙簧。不是說哪家媳婦如何賢良,將庶子庶女教養得同嫡子嫡女一樣好,就是誰家子嗣如何如何昌盛,家族如何如何人丁興旺。
昨日田媽媽還特意帶笑說了一個故事。提起蒼郡一家有家媳婦因閨閣中失了教養,故而嫁到婆家後言行無忌橫行霸道,最後被丈夫休棄……
這樣的“指桑說槐”,連藍彩和帽兒都聽不下去,可是,明思都忍下了。
世上本不是所有事都能一帆風順,她和秋池之間之前也是太順。她想,也許如今是到了受考驗的時候了。所謂日久見人心,她和秋老夫人至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如今她們都是秋池最親近的人。
有了這個共同之處,時日一久,也許秋老夫人對她的不滿和芥蒂會慢慢淡去。
所以,秋老夫人的話聽在耳中,雖然不舒服,但她也並未真正朝心裡去過。
可是,今日在秋棠院中,看到秋老夫人面上的那抹凌厲之色,她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不確定。
她不是愚笨之人,田媽媽那樣的眼神,還有如玉自始自終沒有朝她看一眼,她如何看不出這是一場殺雞儆猴之戲!
她如何不知道如玉是因為她,才捱了這頓責罰!
秋老夫人不滿意她改了府中規矩,不滿意她自作主張讓如玉的家人在此避過難,這些方管家雖未直接對她說,卻隱晦地對藍彩提了。
所以在第一日,她便交出了管家許可權,還在賬面上添夠了足夠的銀子。
她並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主持中饋的權力,如果權力和金錢能換回平靜的生活,她沒有任何的猶豫。
可如今,她發現,好像她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起到作用。
看著如玉在她眼前受罰,看著田媽媽臉上的得意,看著秋老夫人眼中的寒意,她第一次生出了怒火。
有什麼,大可以衝她來,為何要牽連無關的人?
在那一刻,她突然發現,秋老夫人對她不僅僅是不喜歡,那一抹凌厲讓她心驚,那是一種帶著厭恨的感情。
她不明白自己何以能讓秋老夫人生出這樣的情緒。
直到陳老大夫來之後,她才明白了。
藍彩悄悄塞給陳老大夫的銀兩,讓陳老大夫對藍彩低低地囑咐了一句,“夫人宮寒甚重,需好生將養才有利子嗣。”
原來是這樣!
她原先只想過身體的寒症對自己的健康會有影響,但從未想到過這方面。
大夫的話雖婉轉,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
她如今的體質只怕是不易受孕。
難怪秋老夫人口口聲聲提到子嗣,原來她以為只是因那句“不納”之言,原來秋老夫人早想到了她身體上的有異。
難怪要請大夫來看診,看她自己的寒溼是假,看自己的才是真!
自己該怎麼做……
明思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閉上眼——第一次有些茫然。
不知過了多久,輕輕地腳步聲傳來,藍彩的聲音響起,“小姐,可要掌燈?”
睜開眼,明思這才發現屋內暗色沉沉,窗紗外,已經是黃昏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