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微垂著首,待明思說完,抬首著明思,卻是眼神複雜沉痛。
明思噙笑看著他,“上回在廳堂,人可是比此刻多得多。你若嫌不夠,我便讓人還去請了老太君和太子妃她們來,如何?”
最後一聲“如何”,語聲輕柔,尾音上勾。
秋池的眸光顫了顫——不知為何,他覺得醒來之後的明思似乎不同了……
不,也不是變了。
還是那個她——只是那眸光不再清澈通透,驚亮依舊,光彩依舊,卻只如那萬丈深潭,幽幽黑黑,似見不到盡頭的深邃無邊,讓他再也看不到底。
而明思的身上,也多了一種寒氣,這種寒氣讓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條迢迢星河,再也無法靠近。
秋池不知自己此刻在想什麼,也不知自己該想什麼。
驚慌已經過去,只剩一片空白的茫然。
喉結輕輕滑動片刻,他輕聲道,“照少夫人的話做。”
秋老夫人驀地抬首,明思抬眸看向她,輕輕挑眉似挑釁,她只得把話嚥了回去,只目光愈加陰狠。
不多時,二十來個原本府中的下人,還有明思陪嫁的那四房人全都站在了院子裡。
近四十人濟濟一堂,悄無聲息的站在庭中,膽小的捏著衣角垂首,也有那膽大的用餘光偷瞄一眼,又趕緊垂下。
不過,大家的耳朵都無聲息的支起。
不敢看,總是能聽的。
藍彩走了出來,將隔間中溫熱的茶倒了一杯,放到明思身側。
明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放低,抬首微笑,“這是北將軍府,還請將軍來審案。”
秋池垂了垂眸,默然片刻,看向明思,“你說——娘自己給自己下藥,是怎麼回事?”
秋老夫人目光一寒,利劍般看向明思。
“先審這個啊——”明思輕輕一笑,“也好。藍彩,把東西呈上來。”
藍彩頷首,走出門,片刻後,拿了一個紙包回來。
放在離秋池最近的茶案上之後,用手開啟,一股酸臭兒頓時溢位。
秋池一怔,只覺這味道似曾相識。
秋老夫人面色倏地一僵,死死盯住明思,“你把這腌臢之物拿進來作甚?”
明思一笑,“怎麼會髒呢?我可是拿冰塊一直不腐不臭的包著。再說了,這藥汁秋老夫人不是喝了麼?怎會說這藥渣腌臢呢?”
秋池一驚,驀地想起那日在秋棠院聞到的味道,驚疑地朝秋老夫人人望去。
“胡說!誰知你是從哪裡尋來的,都隔了這麼些日子了,你若真得了把柄,為何不早說?”秋老夫人恨怒地瞪著明思。
明思不疾不徐地將茶盞放回茶案,“我也後悔自己沒早說。只是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如今卻是明白了。我是不是誣賴你,你我心裡都明白。想必將軍對這味道應該也熟悉,這灰灰草的酸味兒獨樹一幟,聞過人印象都是極深。加之秋老夫人又下得狠手,分量下得極足,那日的秋棠院中可都是這個味道。若老夫人還不認,將軍也可將那日替老夫人看診的大夫尋來——貪錢說謊之人必定膽子不會大,相信將軍一審,便能知分曉。”頓住,微微一笑,“秋老夫人不妨說說,那日替您看診的,是哪家的坐堂大夫?”
秋老夫人臉色漆黑,緊緊地瞪著明思,卻是說不出話。
明思莞爾,瞄了一眼那藥渣,“對了,忘了同您說一聲,這灰灰草的藥性可是極猛。以老夫人下的這分量,您這個年紀只怕是元氣傷得不少,日後別忘了多用些百年老參鹿茸的來補補,興許,還能補個一二回來。”
看著氣得臉發黑的秋老夫人,秋池心裡只一寒,無力地垂了垂眼,轉過身看著蓮花,冷聲道,“你把昨日的情形說一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