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你這樣的人要在亂世,怕是”
不用說全,李家明也知道他後面的話,這又有什麼不敢說的?把自己從芝加哥請過來,不就是想讓自己歸順嗎?這可不行,交個投名狀保十年平安可以,但在腦門上刻字可不成。
“張叔,我十一歲時去縣裡參加競賽,那年我認識了我太太,當時我師公對我的評價是梟雄之姿。還算不錯,我兩個老師聽了我師公的話,把我扳到了正途上,雖然幹過些出格的事,但始終守著底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不是我兩位老師,搞不好那次販冬筍嚐到甜頭後,真的會去走黑道。窮小子隨便試試身手,輕而易舉賺來數十萬家財,還要辛苦讀書創業幹嘛?”
這樣的人可以拉攏,卻不可攬至麾下,替人當說客的張領事不再繼續往下說。
第三百五十六章 身在局中(上)
為什麼?
面對岳父無聲的追問,坐在露臺上喝茶的李家明裝作沒看到,眼睛瞟向遠處紅牆皇瓦的紫禁城。
官至實權副部,柳書記也早沒了年輕時的火氣,委婉道:“家明,人這一輩子,沒多少個這樣的機會。”
當大官做大事,做大事當更大的官,再去做更大的事。如果讓李家明處在他岳父的位置,肯定也會如此,可惜他沒有處在那位置。時代不同了,太宗老人家最大的貢獻,其實不是搞改革開放,而是確立了任期制。在皇權統治了上千年的國度裡,想打破終身制的難度可想而知。
這種以委婉口氣說出來的話,著實讓年近花甲的柳書記氣悶卻又無可奈何。以自己這混賬女婿的性子,他要是不想幹的事,你就是跪在地上求他都沒用。
算了,強求不得,強求也無用。涵養與官位同升的柳書記嘆了口氣,就當自己這混賬女婿是普通人,能讓女兒託付終身便行。
可等柳書記嘆氣之際,李家明卻道:“爸,把你們潯陽的做法理一理,再融合我那些想法,以後可能用得上”。
“家明?”
正失望的柳書記不禁精神一振,他女婿也輕輕點頭。時代不同了,任期制打破了權力終身制,也逼得當權者在任期內幹出政績來,以期能青史留名。
以目前的政治體制,無人能挑戰最高當權者的權威,物質也已經完全沒有意義,只會想著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便是岳父這種人的機會,當初老蔡不是心亂了,還指不定能再爬一兩格。
“爸,你是袁州模式的創立者與執行者,又是贛潯城市帶的建設者。出於千金市馬骨,估計也會得到重用”。
有道理,柳書記撫了撫皺紋不明顯的額頭,暗歎自己是當局者迷了。關鍵中的關鍵,還是要守住本心,千萬別象老領導那樣動搖。
“家明啊,有時候我覺得你象老師,我才是學生。”
這話認不得,李家明嘿嘿直樂道:“爸,我是不在局中,旁觀者清”。
“所以你不管公司的事,跑到大學裡去教書?”
“那倒不完全是”。
面對岳父,既是親人又是共同利益最大化的人,李家明也不諱莫如深。他給老章他們說的是舞臺,把演出機會分給所有的部下,但那也不完全對。
“爸,就以做企業而論,我已經做到了極致。做得再好,並不會有人講我好,稍有失誤反而會損害我的威望。”
也對,當老闆和當官是一樣的,以權勢壓人是下下策,靠威信、威望鎮懾人才是王道。有時候錯到底,並不是因為不知錯,而是為了不損害一言九鼎的威信,不讓部下起異心,只能硬著頭皮錯下去。
“還有就是養望,我們國家與歐美不同,尊師重道是千年傳統。我們現在的時代太浮躁了,大家都崇拜財富,等民眾習慣了富裕,便會迴轉頭來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