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盔甲上頓時出現了無數個橢圓的、彷彿雨痕般的冰蝕,同時也稍微掩蓋住了他魔軀裡的力量波動。
海笛當然會出手,一出手便是最強大的手段。
如山般的斷碑,悄然無聲向著魔君砸去!
海笛很清楚,哪怕魔君身受重傷,實力遠遠不及全盛之時,也不可能被自己擊敗。
他根本沒有想過傷到對方,只想牽制住片刻。
只要魔君無法救援,陳長生便可能搶殺南客成功,再回頭過來,他們以三對一,才有一線希望。
很明顯,陳長生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海笛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他的想法。
魔君又在想什麼呢?他沒有理會破空而至的那座斷碑,也沒有去看在深寒龍息與無數劍氣裡隨時可能死去的女兒,而是低頭望著懷裡的古琴,修長而穩定的手指落在了琴絃上,輕拔。
一聲動人的清鳴。
然後……驟急。
亂音起兮,便如萬木蕭蕭而落。
無數琴音自琴絃之上飛起,無視恐怖的深寒龍息,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星空被玄霜巨龍遮蔽,雪谷以及湖園處一片漆黑,如最深的夜色,忽然間,夜色裡耀起了無數朵火花。
火花來自摩擦與撞擊,不是石與石,也不是金石,而是琴音與劍的摩擦和撞擊。
陳長生用夕陽掛和漁舟三唱灑出去的無數名劍,遇到了無數琴音。
每次相遇,便會發出一聲脆鳴,然後耀起一朵火花。
數千道劍,數千道琴音,數千次相遇,數千朵火花在空中綻放,天地間彷彿平空生出一棵巨大的火樹。
那些火花自天而降,竟沒有被深寒龍息凍凝,落到地面後,依然在燃燒,冰雪融化,梁木上吐出了火苗。
世界變得明亮了很多,然而正是如此,夜色才能被清晰的看見。
就像魔君的臉。
第772章 伸手之間世界殊
滿天火花裡,魔君抬起了頭,覆在臉上的那片夜色與山水,變得無比生動。
那座斷碑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他看了斷碑一眼。
只是一眼。
斷碑忽然間縮小了十餘倍。
這畫面極其神奇,或者說詭異。
然後他伸手。
他一伸手便接住了斷碑。
斷碑再難前進一寸。
更準確地說法是,當他的視線落下,當他的手掌接觸後,這座傳說級別的斷碑,便再也不肯往前進一步。
因為斷碑認出了他是誰。
魔君看著海笛說道:“孽障,竟敢用朕的武器對朕出手,也不知道該說你勇猛,還是愚蠢。”
海笛眼中有無限恐懼噴湧而出,同時,他的盔甲縫隙裡,有無數煙塵不停噴湧而出。
這些煙塵的噴湧,不是因為他的魔軀正在向天地間散發氣勢,而是被一道力量震出來的。
在魔君說話的同時,他握著斷碑的手震動了兩萬四千八百次。
身為魔族最強者之一,海笛的魔軀強度堪比金石,但依然無法承受如此高頻的震動。
當愚蠢二字傳進他的識海里時,海笛拿著斷碑的腕骨碎成了沙礫,緊接著,他的臂骨也碎了,然後肩胛骨上出現了無數道裂紋。
就像是被灼烤了很長時間的牛骨或者龜骨,那些裂紋的走向是如此的神秘,令人恐懼。
魔骨碎裂,血肉依然完好如初,只有海笛自己能夠看到手臂裡的沙礫、碎石以及紋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承受下去,必須想辦法逃走。
十餘道顏色奇異的魔血,從他的肩膀處濺射而出,如樹般粗粗的手臂,飛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