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破舊不堪的大佛,說道:“人人都想逆天改命,卻哪裡知道,一切因果都在因果之中,越想改變命運,越無法離開命運這條河流,我看不出來他的命途最終如何,終究還是要看他自己。”
“那秋山君和徐有容呢?您何時去看看?”
“再說吧。”那男子看了眼寺外的天色,說道:“天要下雨了,趕緊把今天的畫先弄完。”
這座古寺外形極為破舊,不知已經廢棄了多少年,寺內諸殿的佛像同樣如此。不過佛宗在大陸上早已斷了傳承,普通人更是聞所未聞,所以這畫面倒也尋常,事實上,這座古寺還能留存至今,倒是讓人想不明白的事情。
然而,古寺石牆上的那些壁畫卻非常完整,有些甚至看著很新,明顯是最近這些年陸續補上去的。
那些壁畫畫的極美,甚至可以說,當今世間根本找不出來如此優秀的畫師。
如果陳長生看著這些壁畫,一定會想起凌煙閣裡的那些畫像。
老者站在木架子上,拿著畫筆對著牆壁準備工作,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剛才真應該試試。”
那名男子坐在殿前的一口破鐘上,手裡拎著一壺泉水正在緩緩飲著,聞言微笑說道:“我又打不過他。”
老者放下手裡的畫筆,望向殿外,說道:“去年蘇離在雪老城外……”
那名男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靜靜看著遠方。
老者在心裡嘆息了一聲,不再繼續發問。
那次魔君在雪老城裡,黑袍在雪老城外,叫他如何出手?如何出得了手?
……
……
紅河岸邊,白帝城頭,那朵雲緩緩落下,然後消散無蹤,卻不知是兇還是吉。
甘露臺上,天海聖後不再望向北方,轉身向臺下走去。
離宮深處,教宗陛下看著那盆青葉若有所思,無論姿態還是神情與先前都沒有任何變化。
籠罩著寒山的夜色緩緩撕裂,然後飄向遠方,天地重歸白晝,峰頂湖畔,天機老人輕輕拭掉唇角的鮮血,望向群山北方遙遠的雪原深處,滄桑的眼神裡多出了一抹濁意,有些看不清楚前路究竟為何。
寒山南麓出現了一名文士,尾指處繫著的那朵紅花,染上了數千裡的風塵,不再那般鮮豔,戴著笠帽的男子出現在寒山牌坊外的小鎮上,被海風塗上鏽意的臉頰上滿是凝重之色。他們來晚了,那名中年書生已經離開了寒山,但他們沒有就此離開,而是與各持重寶的兩位國教巨頭,警惕地駐守著寒山四周,防備著可能的異動。
在大陸北方漫長的戰線上,大周北軍與南方諸宗派世家遣來援北的修行者們,收到了各軍府要關發來的密令,開始緊張的備戰,妖族大軍開始沿紅河一線調動,向西北方向的雪原進發,在途中屠掉了一個魔族的小部落。
然而無論是大周朝廷發出調兵令的神將,還是南方諸宗派世家的掌權者,都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那些軍府與洞府裡,到處都是議論的聲音,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令人們感到極度不安。
至於寒山外小鎮上的百姓以及京都的民眾,對這些事情更是一無所知,他們像平常一樣做飯、勞作、生活,根本沒有想到就在這個看似常的夏日,時隔千年之後,人族妖族與魔族之間的戰爭險些再次爆發。
所有這一切,只是因為……魔君離開了雪老城。
他去了寒山,然後,他離開了寒山。
……
……
知道魔君重履中原的訊息的人非常少。
更沒有人知道,在魔君離開寒山、回到雪老城的路途上,曾經在雪原裡遇到過一個人。
直到很久之後,這次相遇都不為世人所知,卻是這整件大事裡,最重要的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