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裡變得有些安靜,鐵鍋裡的牛骨頭已經燉爛了,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聽著就像是貓兒在撒嬌。
徐有容微笑說道:“問題是你能阻止我嗎?”
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來。
數十名南溪齋少女,穿著白色的祭服走進了鋪子。
徐有容展開雙臂。
兩名少女拿起熱毛巾,仔細地擦拭著她的雙手。
徐有容看著陳長生說道:“當我決意做什麼事的時候,沒有誰能阻止我。”
陳長生說道:“哪怕你是為我做這件事情?”
徐有容說道:“你只是一半的原因。”
陳長生說道:“另外一半是聖後孃娘?”
徐有容平靜說道:“不錯,但你不能阻止我,就算娘娘復活,也不能阻止我做這件事情。”
說完這句話,她向鋪子外走去。
街道上的舊柳生著新芽,在溫暖的天氣裡享受著生命的美好。
徐有容望向天空裡不知何處,想起了莫雨轉告自己的一件事情。
當年陳長生帶著婚書進了京都,知曉此事的那些大人物都在關心的時候,天海聖後曾經說過一番話。
“她想嫁誰就嫁誰,不想嫁人就不想嫁。”
在天海聖後看來,徐有容一定會這樣做,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她對徐有容的期望。
徐有容看著那片天空,平靜想著,娘娘,還是你最瞭解我啊。
……
……
徐有容與南溪齋少女們剛剛離開,鋪子後面的竹簾微動,凌海之王等人走了過來。
陳長生望向他們說道:“你們都聽到了。”
凌海之王等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心想除了看了場恩愛,還聽到了什麼?
這場談話裡沒有提到過情愛,但誰都能看出來徐有容對陳長生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愛與憐惜。
如果是普通少女,一心一意想著為情人出頭,結果情人還說要阻止她,想必都會很生氣。
但徐有容沒有,依然平靜,甚至還能微笑,這是為什麼?
陳長生看著他們認真說道:“因為她知道我不會阻止她啊。”
凌海之王等人很是吃驚,心想如果道尊不回京,難道教宗大人真的會眼睜睜看著整座京都陷入血火之中?
陳長生想著那夜與苟寒食的對話,說道:“我不是不能阻止她,而是相信她不會這樣做。”
徐有容沒有生氣,想來也是相信他會堅定地相信自己。
剛才最後的那番談話,只是一場戲。
她只需要神識微動,便能用鳳火淨手,何必需要擺出那個姿式。
這場戲是給天下眾生看的,更是給遠在洛陽的商行舟看的。
陳長生向鋪子外走去,沒有留意到戶三十二臉上的那抹憂色。
……
……
清晨的陽光照耀著那些並不高大的石柱,在地面上投射出無數道細長的影子,無法分開前來看熱鬧的民眾。
賭坊的夥計們拿著紙單不停地喊著什麼,外地民眾好奇地聽著,有時候會被說的心動從懷裡取出銀兩,來的還不多的京都民眾,看著這幕畫面,臉上露出同情的笑容,心想這些年的大朝試,除了教樞處的教士與國教學院,誰還贏過?
大朝試的日子終於到了。來自大陸各處的年輕修道者們,再一次彙集在離宮前,陽光越來越明亮,他們的臉被照的越來越清楚,朝氣十足,只是再也看不到當年那個身著單衣的孤獨少年般的人物。
即便是如此重要的日子,教宗陳長生依然沒有出面,還是留在了石室裡。
看著凌海之王等大主教的身影以及那個黑衣少女,人們心生詫異,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