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緊張啊。”
徐有容的神情很平靜,看不到她言語裡形容的緊張,只有微微顫動的睫毛,暴露出她此時真實的心情。
她要做的事情或者說決定太過可怕,稍有不慎,便可能會有千萬民眾悽慘無比的死去。
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者說讓整個大陸相信她敢於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她擁有極其強大的意志。
意志強大到極處,自然無情,這便是太上之道。
徐有容眉尖微蹙,看著有些柔弱,惹人憐惜。
沒有誰見過這樣的她。
即便是在周園裡她重傷將死的時候,即便是親近如陳長生,也沒有見過。
只有暮峪上那條光滑的石道與崖畔那棵樹曾經見過。
兩隻手的食指在微風裡輕輕觸在一起。
她看著指尖相交的地方,自言自語道:“你可以的,你能做到。”
隨著看似柔弱、有些微怯的呢喃聲,她的睫毛漸漸不再顫動。
她抬起頭來,再次望向那片微微墳起的青草地,眼神已然平靜。
最極致的平靜,是漠然。
不要說一片青草地,即便是滔天的洪水,也無法讓她在意。
“願聖光與您永在。”
徐有容轉身向百草園外走去。
隨著她的裙襬輕拂,青草地裡生出一路野花,然後驟然生出金色的火焰,變成虛無。
……
……
從荀梅的小屋到神道下方並不是很遠,當初陳長生與苟寒食等人趕過去的時候,沒有花多長時間。
但王破走了很久。
鐵刀不知何時已經出鞘,被他握在手裡。
如果讓人看到這幕畫面,一定會生出很多震驚與更多不解。
那年在風雪裡與鐵樹對戰之時,他很長時間都沒有拔刀,直到最後才一刀斬破了天地。
為何今天他這麼早便拔出了鐵刀?他準備斬向誰?
王破要斬的不是人。
今天的天書陵冷清的過分,看不到什麼觀碑的修道者,就連那些碑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算這些人在,也沒有誰有資格讓他出刀。
他斬的是那些橫岔出來擋了道的樹枝、那些已經朽爛的籬笆,那些因為年久失修而不平整的青石。
隨著鐵刀落下,樹枝成屑,竹籬成粉,青石成末,然後被風吹走,變得平整嶄新。
他離開後,泥地與青石上那些清晰的刀痕也漸漸消失,刀意卻隱入了更深的空間裡,遮住了些什麼。
王破走到神道下方,望向那座曾經存在的涼亭。
現在世人已經知曉,當時的汗青神將已經破境入神聖。
難怪那夜荀梅剛從夢境中醒來,正在巔峰之時,依然無法過他這一關。
今天會是誰來阻止他闖神道呢?
王破沒有向神道走去,靜靜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他的鐵刀重新入鞘,刀勢卻依然橫亙在天地之間,並且不停地緩慢提升。
他不會著急,因為時間越長,積蘊的刀勢便越完美,直至圓融,再沒有任何缺口。
可能是這個原因,沒有太長時間,他等的那個人便出現了。
微風拂動著淺渠裡的清水,生出無數道細密的漣漪,形成無數繁複難明的圖案。
水紋裡似乎隱藏著天地造化的妙義,把王破的刀勢沖淡了很多。
商行舟出現在神道上,道袖輕飄,滿頭黑髮被梳的一絲不亂,英華逼人。
王破說道:“果然並無新意。”
對商行舟的出現,他並不覺得意外,想來沒有人會覺得意外。
當今世間有能力阻止他闖神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