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咽地哭了。
“喬霙進門這半年來,孩兒過得很開心,因為只有她是真心真意的為我好,處處為我著想,只希望我快樂。就算一開始以為我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娶她,她也沒有怨言的一再付出。”嚴介謙眼眶盛滿淚水,卻倔強地不願讓它流下。“反觀爹孃,自始至終就抱持著一己之私,嘴裡說疼愛喬霙,實際上卻是在傷害她——”
“住口!你這逆子,居然敢這樣跟我們說話……我們可是生你養你的……”嚴老爺怒不可遏地斥罵。
“就因為你們是生我養我的爹孃,孩兒無話可說,更自願扛起所有的一切,這二十幾年來我從沒說過什麼,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人,她可以給我想要的一切,在她身邊,我不需要假裝,可以表現出真實的我……”他必須緊咬著下顎,才不至於朝他們大聲咆哮。“你們現在卻要把她奪走……”
簡直可以說是嚇壞的嚴夫人連忙解釋。“娘沒有……霙兒還是你的元配,你的正室,不管納妾之後有沒有生個一兒半女,她的地位還是沒變……”
他笑了,那笑帶著悽楚和嘲弄。“娘曾經親身體會過箇中的滋味,怎麼忍心要她也嘗?我又怎麼狠得下心讓她受這種委屈?”
“那麼你是堅持不肯納妾了?”嚴老爺瞪眼。
嚴介謙昂然直視,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你……”嚴老爺氣結。
“夫人!”婢女發出驚叫。
嚴夫人受不了這種刺激,癱軟在座椅上。
“夫人……快去請大夫!”嚴老爺朝廳外的管事叫道。
“娘!”他臉色丕變,一個箭步上前,將孃親抱起,懊悔、自責將嚴介謙打得潰不成軍。
留在南院等候訊息的喬霙也趕來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她恨不得打自己幾拳。
好不容易在大夫看過之後,確定嚴夫人只是一時情緒起伏太大,幸好沒什麼大礙,嚴介謙這才疲憊不堪地跨出房門。
“娘已經沒事了。”他深深地凝望著她。
“太好了。”喬霙用手背抹去淚水,哽咽地說。
嚴介謙沒再說話,只是牽起她的小手,慢慢地往南院走。
想開口問他究竟跟爹孃說了什麼,卻因瞧見他眼底的掙扎和無助而作罷,她知道不只是自己,他也很痛苦,夾在親孃和妻子之間,真的很為難,只能更用力地握緊他的手掌。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或許在他們身上永遠不可能了……
但是知道他心裡烙印著自己,就應該滿足了……
回到他們的房內,兩人和衣躺在榻上,這樣折騰下來都覺得累了。
“介謙……”喬霙偎在他胸前,輕喚著他的名。
“嗯?”他眼皮依然緊閉著。
“你休了我吧。”她知道這是眼前唯一的辦法。
嚴介謙摟著她纖細肩頭的大掌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似的。這句話等於往他的心臟插了把刀。可是開口的人是她,知道她比他還痛還苦,只能咬牙忍受。
喬霙帶著些許鼻音,輕笑一聲。“因為我這個人肚量小,又很會吃醋……到時可能會鬧得家裡雞犬不寧……我實在沒辦法忍受你納妾……所以……只能逃得遠遠的,至少眼不見為淨。”
見他不發一語,她又努力說服。
“萬一對方真的幫你生了兒子,要她屈居妾室太不公平了。同樣是女人,我可以體會她的心情,所以……這樣是最好的方式……”說到最後一句,已經哽咽到不行。“你說對不對?”
他想開口,卻沒辦法,面頰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一滴淚水悄悄地從眼角滑落,無聲地消失在枕畔。
一定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