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介謙面無表情地凝睇著他,語帶責備的口吻。“即便是府裡的下人,你也不能用那種態度對待他們,介安,這話我已經說過幾遍了?”
“對不起,大哥。”嚴介安垂下頭,吶吶地說。
他覷著樣貌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只是臉龐和身形都顯得十分瘦弱的堂弟,一旦心情不好,就變得像孩子般任性。“你道歉的物件不是我。先把藥喝了,不要讓嬸孃為你操心。”
“反正喝了也不會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是永遠好不了了。
“誰說的?”嚴介謙拿了張椅子到床邊,端著藥碗坐下,舀了一口湊到他唇邊。“如果連你自個兒都失去信心,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我也想快點好起來……”嚴介安乖乖地把藥喝完。
“那就拿出信心,等外頭的雪不下了,要不要到外頭走走?”他總希望堂弟願意踏出房間,而不是鎮日關在裡頭,不只身子骨強壯不起來,整個人也會跟著鬱悶,沒有好處的。
對於堂兄的建議,嚴介安搖了下頭,又捂著心口,氣喘吁吁的躺下來。“要是不小心著了涼,病又犯了,娘鐵定又會嘮叨,哭著抱怨自己也不想活了,真是煩都煩死了。”
“那你就看點書,別老是躺著。”
“我最討厭看書了……”嚴介安哀叫一聲,往被窩裡鑽。
“不然你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想做。”嚴介安無精打采的喃道。“反正只是等死,想做什麼有用嗎?乾脆讓我死掉算了。”
嚴介謙想發火,想斥責兩句,但嚴介安早一步用被子蓋住了臉,不想聽訓。
“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置於大腿上的手掌握成拳狀,又鬆開來,最後還是忍下來,起身離開。
小廝見他出來,又打著傘過來,卻見主子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廊下,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少爺?”
“我真的覺得……好累。”他看著飄落在廊下的雪花,越積越多,就像壓在心頭那股長久以來的疲倦,像是一輩子都無法消除,已經沉重到讓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能拋去一切都不管,那該有多好……
不過他也知道不可能……
聞言,小廝怔了一下。“那少爺就再回房躺一會兒。”
“是啊。”嚴介謙漫不經心地應道。
小廝從沒見過主子露出這種蕭瑟寂寞的神情,只能不解地撐著傘跟著。
待他回到房內,覷見喬霙為他綻開了大大的笑臉,就像只開心的小鳥飛奔過來,她的眼、她的心只為了他一個,親匿地挽著他的手臂,頓時那股壓在心頭上的沈鬱居然奇蹟似的消失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剛燙了一壺酒,等著你一起來喝呢……看你手這麼冰,快來坐下。”她伸手解下他身上的斗篷,再把暖呼呼的酒杯塞進他手中。
她自始至終就只有他,那麼專一。
“看我做什麼?快喝!”
嚴介謙兩手捧著杯子,含了一口,順著喉嚨而下。
“這酒……滋味真好……”連心都熱了。
她抬高下巴,得意得很。“那是當然,我們喬家釀的酒是天下第一,這種天氣喝點酒是最好不過了。”
“的確。”他贊同這句話。
喬霙反倒瞠大眼。“真難得你會同意我說的話,是不是發燒了?我摸摸看——”說著,手心便覆在他額頭上探著溫度。“好像沒有……”
“我沒事。”嚴介謙不禁失笑。
“真的沒事?”她有點擔心。
“再來一杯!”他一手托腮,一手將空杯遞給她。
“沒問題,我倒的酒有沒有待別好喝?”喬霙笑眯了眼兒,那笑容反而讓他有了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