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馮素蓮感覺腳上某處凍瘡被扯動,有液體流出,冰冰涼涼的。
“咋啦?”白潔茹關心道。
“沒事兒!大概是腳上凍瘡黏住了。”馮素蓮抱著腳一點點慢慢脫鞋。
終於脫下,不太明亮的手電筒光亮下,襪子上有幾處黑黑的,那黑黑的還在不斷暈開。
“我看看!”白潔茹湊過來,“你這是凍瘡破了。”
“沒事兒!”馮素蓮心疼新穿的襪子弄髒了,這是營長送她的,第一天穿就弄成這樣。
小心脫著,可尼龍襪與腳上的凍瘡、血粘在一起,好幾處結痂凍在一起,輕輕一脫,又破一個凍瘡。
“不行,你不能硬脫,先在水裡泡一泡,泡軟了再脫。”白潔茹果斷道。
在半島戰場上好多戰士腳凍壞,也是粘在一起,只能用溫水浸泡後再脫,硬脫的話會撕下一大塊皮肉,很難好。
連腳帶襪放進盆裡,襪子裡暈出紅色。
白潔茹的也沒好到哪裡,脫不下來,也只能泡水裡。
過了一陣,再試著慢慢脫開襪子。
腳趾上、腳側上的凍瘡肉都爛了,血糊糊的,爛肉上膿水混合著血,看著很可怖。
翻開襪子內面,上面沾了不少膿瘡、腐肉和血。
輕輕用帕子把腳擦乾,還有膿水不斷滲出。
馮素蓮倒掉髒水,又去廚房打了一盆,撒了點兒鹽,端回來兩人再泡。
“這高原真冷!十月初,至少還有五個月的冬天,怎麼熬?”馮素蓮嘆氣。
“我估計不少戰士也長凍瘡了!”白潔茹憂心忡忡。
“明日炊事班多燒些熱水,把花椒葉拿來熬煮,加上鹽,讓大家泡泡腳。”馮素蓮想到土法祛除凍瘡。
不管有效沒效,花椒水可以驅寒,鹽水可消炎,不讓凍瘡繼續潰爛。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似鵝毛般飄落。
“這天氣,明天該停工休息吧?”馮素蓮透過帳篷縫隙望著屋面的白晃晃,那是積雪反光。
“怎麼可能?不是說了年底前全線貫通,還有幾十公里,不可能停工!”白潔茹見多識廣。
軍令在,哪怕是下刀子,也得繼續,在規定時間完成任務!
“可是地都凍住,怎麼施工?”馮素蓮不解。
“自己想辦法克服!”白潔茹肯定道。
戰場上經常接到匪夷所思,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情況緊急,沒道理可講,戰士們犧牲性命也要去完成。
熱水很快冷掉,趕緊擦擦腳,窩到被窩裡,帳篷裡冷嗖嗖。
慶幸墊了木架子和床板,不知那些沒有木架和床板的部隊,戰士們睡在冰冷的地上如何睡得著?
馮素蓮和白潔茹依偎在一起睡,半夜尚且被凍醒。
凌晨四點鐘起來做早飯,掀開帳篷,外面白茫茫一片。
寒風凜冽,馮素蓮縮了縮脖子,快速向廚房跑去。
今日穿的營長送的棉靴,包著腳暖暖和和的。
積雪沒過半個小腿,一踩下腳往雪裡沉,走著費勁兒。
“咚咚!”跑進廚房,馮素蓮用力跺了跺腳,生怕雪水浸溼棉靴。
“啊!好冷!”不過幾十米的距離,馮素蓮感覺身上的熱乎氣兒快速流失,渾身透心涼。
一張嘴,全是白氣。
“還早著呢!這才哪兒到哪兒!”老朱見怪不怪。
“這鬼天氣!”馮素蓮笑罵著,端著盆去撿土豆。
“用熱水洗吧!”老朱見女兵手上冰口猙獰,再用冷水一凍,該爆裂。
“嗯嗯!老朱你太好了!”馮素蓮笑呵呵道,她是真沒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