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行志氣得要死。他直覺是沈慄下手,卻又想不通其中關節。令人將沈慄二人揪起,從上到下搜了一遍,毫無所得。
童辭木著臉,暗暗鄙視:現下再搜,晚了!
沈慄當初明知危險仍飛蛾撲火,怎麼可能毫無準備?身上早帶上土雷。唯嘆敵人太多,援兵遲遲不至,沈慄猶豫再三,這幾個土雷也沒用上。
及至被俘,因他並未反抗,尤行志又惦記著勸他自願投降,便也沒有過分苛待,自然也沒搜身。
沈慄設想過尤行志上岸的方式,抱著炭盆研究一路,終於教這幾個土雷發揮了最大作用:尤行志的大部分屬下、準備進獻以充軍資的財富,連同姜家父女俱都下了水。
童辭幽幽嘆息,三個土雷做掉一船,這買賣還是很划算的。
尤行志氣急敗壞,噌地一聲拔出佩刀抵在沈慄咽喉:“說,到底是不是你?”
沈慄又驚又怕,委屈道:“在下知道您恰逢意外心慌意亂,但此事確與在下無干,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童辭看的牙痛。
不料尤行志忽地調轉刀頭橫在童辭肩上:“沈大人不說,在下只好先剁下童先生一隻手!”
童辭白眼上翻,雙目一閉,一聲不吭撅過去。
沈慄驚怒道:“在下不幸被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等士大夫卻不受此等侮辱!罷了,說什麼歸附湘王高官厚祿,若以後要過這等日子,還不如現下就死,好歹保得家人平安。”
說罷沈慄便要投水。
尤行志臉上狠狠抽了抽,到底出手攔下:“在下急的過了,還請沈大人見諒。”
沈慄遲疑半晌,方才氣鼓著臉,委屈坐下。
尤行志心中憋悶不已,懷疑難消,卻又不想與沈慄撕破臉。只好暗示手下一定看好了沈慄二人,再不能有半點放鬆。
直到岸上,被嚇暈的童辭才緩緩轉醒。見自己的手得以保住,沈慄也安然無恙,心中又是感佩,又是疑惑:這尤行志總歸做了好些年緇衣衛,審訊逼供的能耐想必不小。他怎麼就將此事輕輕放過了?
沈慄安之若素,絲毫不擔心尤行志翻臉。
經此一役,尤行志自齡州歸湘的“功勳”大半已打了水漂,沒了手下,沒了姜家父女,沒了錢財,唯獨還剩下沈慄。若沈慄再出點意外,拋卻齡州職位的尤行志拿什麼去見湘王?
別說現下尤行志還不能確定就是沈慄下手,便是證據擺在眼前了,他也不會將沈慄如何。如今還是緡州地界,要算賬,也得先回湘州再說。
童辭暗暗感嘆。自從在尤行志手裡栽了跟頭,少爺是經一蹶者長一智,做事的手段似乎更加精進了。前幾日還曾言要尤行志嚐嚐失去的滋味,今日果然就教此僚吃了個悶虧。
尤行志沉著臉,在等著有幸逃生的下屬找來和沒準那些人會洩露行藏兩邊遲疑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不能再等了,我們走!”
胡三娘扒著木板,負著姜氏,終於在力竭沉水之前爬到岸邊。嗆咳幾聲,喘息不止。
暈厥的姜氏幽幽醒來,呆呆看著胡三娘。
“走吧。”胡三娘道:“小心被人發現。”
“父親死了。”姜氏木然道:“我聽見了。”
“什麼?”
“父親說是你算計我們!”姜氏似乎猛然開了竅,亦或是憤懣無處發洩,想找個人來怨恨:“是了,自從見了你,父親便被問罪,我家也沒得過安寧。事情怎麼會那麼巧,是不是你?怪不得沈慄說的話那麼蹊蹺,一定是你!”
“不要磨蹭!”胡三娘厲聲道。
“是你!”姜氏跳腳奎罵。
“不要發癲!”好事成空,失去姜寒,又救了個自己頗為不屑的姐姐,胡三娘心中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