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也許以為自己要永遠地坐下去了,長期以來的順利讓她以為自己只會向前進,不會向後跌……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望著殿中央那一處地方,今天的早上雲妃還跪在那裡苦苦哀求。
人在向上爬的時候,如果太順利,太輕鬆,總是會以為以後也是這樣的順利,這樣的輕鬆。以為自己就不會跌下去了,可是他們不知道,越是靠近最前面的位子,通常越是不安穩的。
所以,無論誰,坐的位子都不會長久,只有最上面的那個位子,皇后注目自己的鳳座,只有那個位子,才是永遠不會變動的。
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端正身子,坐了下來。其實,這個座位看起來華美光鮮,可是做起來一點也不舒服。卻有那麼多的女子,為了這個位子,朝思暮念,費盡心機。她笑了起來,這時,一陣寒意侵襲而來,她緊了緊外袍,這次的事情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心裡卻又一種不安跳躍著,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也許自己是太累了,對了,眼下宮裡沒有一個外人了,她為什麼還是要擺出這樣端莊肅穆、禮儀工整的坐姿?
這麼久以來,也許她已經習慣於這樣的姿勢了,就算是沒有任何人,一旦坐到了這個座位上,她都會自然而然地擺出這樣端正嚴肅的姿勢來,彷彿她天生就是這樣的與這個座位相配合。
她苦澀地笑了,這樣的姿勢其實出奇的勞累,坐上不久就讓人腰痠背痛,她多麼希望能夠像倪貴妃那樣,懶洋洋地斜倚在軟墊上啊。
她試著倚回背椅,放鬆下來。
這次是雲妃,不知道下次是誰?
此時空無一人的座位,到了明天不知道是那個妃嬪又會坐在這裡?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馬上就是新的一屆選秀了,不知道又會進來什麼樣的人,招來什麼樣的事?
“那些刺客,為什麼不把所有的人都殺乾淨呢?”她忍不住這樣輕輕呢喃著,心煩意亂地搖搖頭,這清冷的日子可真是難熬啊!
門口一陣響動。
“今晚皇上召誰侍寢?”她忽然問道。
“是蘇嬪”。剛剛拿著摺子走進來的玉蕊愣了一下,回答道。
“嗯。”皇后神色淡淡地應道,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飄蕩,出奇地清幽冷落。
齊成帝隆徽三年末,後宮的第一件大案很快就落下帷幕。
就在事情被揭發出來的第二天,雲妃宮裡的一個太監一口咬定,雲妃命他從內務府領東西的時候偷偷拿了一大包麝香,只是他不知道是要作何用途,但還是依言照辦了。時間上也正好對應起來。
還有一個宮女也作證,雲妃曾經命人尋過安胎藥中的各類藥材。
……
於是這件事情就徹底坐實了。
雲妃被拘在皇后的鳳儀宮裡面,據說整天哭叫哀求,痛罵倪貴妃暗中害她,又說要見皇上,為她分辨冤情。
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人有心情理會她。只等待著至尊的陛下對她最後的處理了,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預見,毒害帝嗣這樣的行為是會換來什麼樣的結果。
明黃色的幔帳中大紅的流蘇飄垂下來,籠罩出一種綺麗的綺旎風光,,空氣中浮動著合歡香的氣味。是床角的兩隻紫金香爐,正嫋嫋地散發著柔和的氣息。
帳外摻了沉香屑的兒臂粗的龍鳳紅燭一直燒到天明,透過半透明的鮫綃黃金帳向外看去,一切都被映照地影影綽綽,帳幔上繡工精美的龍鳳圖案隨著床上的響動微微輕顫,那張牙舞爪、展翼騰飛的一龍一鳳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活靈活現。
更漏的聲音不時地傳進來,帳內和帳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深夜,繾綣雲雨過後,蘇謐嬌慵無限地依偎在齊瀧的懷裡。
“雲妃這件事實在是讓朕深為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