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車內突然伸出一隻手招呼阿古達木。
阿古達木跑到車窗旁站著,二人用突厥語對話幾句,阿古達木一臉不忿,車中人卻輕笑起來。
這廂郭臨站得遠,聽也聽不到什麼,單從阿古達木一人的表情上也難看出對話內容。不過她還是敏銳地發現,站在身旁的高徹辰沉吟片刻後朝她瞟了一眼,抿嘴輕笑了下。
突厥眾人圍在護衛之中,遙遙走在隊伍前面,朝著京城行進。
午後的陽光*,郭臨拿起水囊喝上一口清水,便見到本該在馬車一旁伴著的向淇,幽幽地退到了後頭來。
“怎麼,又給你臉色看了?”郭臨擦了擦嘴,好笑道。這位向大人年紀雖然不輕,但行事作風卻頗為率真有趣。
“唉,別提了。我在旁邊,他們就嘰裡咕嚕地講些突厥話,我又不能叫譯官當面翻譯給我聽。”向淇哀嘆一口氣,策馬靠近郭臨,“你說他們一個一個長個蠻子樣,偏還取些漢人名,貽笑大方。什麼高徹辰、蘇德,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姓蘇名德呢!”
郭臨擺頭失笑:“你理解錯啦。蘇德是突厥名,意味‘卓越’。阿史那可汗給兒子取此名,可見期待頗高啊!”
“咦,竟是如此?”向淇咂舌。
“至於高徹辰,若他不是漢人。那麼很有可能是他姓高,被可汗尊為徹辰,也就是突厥的‘賢者’。”郭臨輕聲說完,轉念想到,如若這麼一看,這人倒是沒說出真名。
“大齊果然人才輩出,郭大人這般的少年官員,竟也懂突厥語?”耳邊突然響起一道醇厚高揚的嗓音。
郭臨猛地抬頭,不知何時,一直行在前方的高徹辰減緩了馬匹的速度,不聲不響地晃到了他們身邊。
向淇微微縮頭。郭臨朗聲笑道:“這倒是說笑了,下官不過是幼時曾聽人提起過幾句,才知道突厥名中頗有含義,卻不曾學過突厥語。”
高徹辰挑了挑眉,淡然一笑,策馬離去。陳聿修靜靜地瞧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滴個乖乖……”向淇捂著胸口,一臉劫後餘生的慫態。
郭臨忍著笑,上前拍拍他的肩:“您老還是老老實實地到前邊帶路,咱們早些趕回京城,您就能少受些折磨啦!”
陳聿修側眸望向郭臨,淺淺地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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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突厥王子一行安安穩穩地送到四方館住下,已經是日頭西下,熱溫散去,夏風適宜。郭臨這才優哉遊哉地趕回郭府。
門口的小廝正掃著地,不經意大老遠地看到她。突然把掃帚一扔,連呼帶喊地跑進府:“少爺回來啦!”
郭臨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緩緩下了馬走進府內,卻見阿秋當頭,笑眯眯地迎上來:“奴婢見過少爺,阮姨娘已經給少爺備好了酒菜,就等您回府啦!”
她說著,一把挽住郭臨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她往府內拖去。
“阿秋……”郭臨不明所以,附耳悄聲道,“你這是唱哪出啊?”
“別問了。”阿秋面上帶著笑,嘴巴完全沒動,卻在低聲說道,“你跟著我們做就行了!”
“嗯?我們?”郭臨一頭霧水。
跨入後院的花園,一眼就看見世子正抱著玉鏘在石桌旁嬉戲玩耍。世子抬頭見是她,連忙招呼道:“阿臨回來了。”話才說完,他笑著笑著,就有些不自然了。目光漸漸閃爍,時不時狐疑地打量下她,又故作鎮定地低頭逗弄著玉鏘。
怎麼今天人人都怪怪的……?郭臨的眉頭越皺越深,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樣綁怎麼樣?”昌榮趴坐在床上,雙手環過阮雲的腰,手中的白布在她背後輕巧地打了個不起眼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