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形容,蘇離自己也承認殺過很多人,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直接地指責蘇離為魔頭。
“他殺過多少人你知道嗎?他的劍被血洗過多少次,才會如此鋒利,你知道嗎?”梁紅妝看著陳長生微諷說道:“他殺過那麼多人,早就應該死了,結果卻一直沒死,天道迴圈,報應卻爽了期,到了如今,他終於迎來了死期,你卻要回護於他?”
陳長生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梁紅妝伸手整理了一下舞衣,再次走了過來,說道:“他是南人,你是周人,他殺過那麼多周人,你有什麼道理幫他?”
這看似不是問題,實際上仔細來想,確實是個問題。
在雪原上,陳長生揹著蘇離逃亡,可以說是報他的救命之恩,而且也只有蘇離才能幫他回去,但現在,橫跨萬里雪原之後,再多的救命之恩也已經報了。現在已經回到了大周境內,他完全可以安全地離開——離山因蘇離而強,國教中人則是因國教而強,現在蘇離如重傷落難的雄獅,而只要國教還沒有覆滅,以陳長生國教學院院長的身份,以傳聞中教宗大人和梅里砂主教對他的賞識,誰敢對他如何?只要他願意離開,無論薛河、梁紅妝還是隨後陸續會到來的那些強者,都會在第一時間裡禮送他歸京。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沒有道理繼續站在蘇離的身邊。
陳長生看了蘇離一眼。
蘇離神情淡然,沒有說話,因為這也是他一直想弄明白的問題,只不過他沒有問,陳長生自然也沒有回答。
現在梁紅妝問了出來,他想聽聽陳長生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是從周園裡莫名其妙到了雪老城前。”
梁紅妝微微挑眉,沒有想到竟是如此。
“在周園裡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當我離開周園,看到那座雪老城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死定了,然後……蘇離前輩救了我,而且我想前輩被魔族設局圍殺,或者與我在周園裡遇到的那件陰謀也有關係,好吧……其實沒有這麼複雜……道理其實很簡單,前輩救了我,我自然不能眼看著他去死。”陳長生看著梁紅妝認真解釋道。
蘇離說道:“萬里雪原和薛河的刀,你的命早就已經還清了。”
“前輩,帳不能這麼算,準確來說,性命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算賬的。”陳長生明確了自己的心意,語句也變得流暢起來:“對於您來說,只是救了我一命,對我來說,這一條命就是我的所有。”
蘇離和梁紅妝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作為在修行世界裡生活很多年、身心皆塵的人,很難接受這種道理。
蘇離搖頭說道:“我認為你已經不再欠我什麼。”
陳長生說道:“我不這樣認為。”
蘇離微怔。他很清楚,陳長生不是自己的崇拜者,也沒有什麼意趣相投,更談不上什麼忘年交,所以才會好奇陳長生為什麼一直沒有離開,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原來就是因為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當然,能夠堅持這種道理的人,真的很不簡單。
“旁人眼中的一條命,實際上是你的所有……那你準備怎麼還我?難道你準備這輩子就守在我的身邊,給我做牛做馬?”
蘇離看著他微嘲說道,眼神卻有些溫和。
陳長生微窘說道:“也不必如此吧?”
蘇離笑了起來,梁紅妝也笑了起來,一者欣慰,一者嘲笑,意思各自不同。
“就算真的算賬,互相救一次便能抵銷,我也不認為已經還清。”
陳長生望向梁紅妝說道:“我要還救命之恩,所以我要確認前輩真的安全、性命無虞,才能離開,就像一個在水裡奄奄一息的病人,你把他從河裡救起,卻不理會他病重將死,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