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來自北方的雪原,寒冷肅殺到了極致的程度。
風雪狂暴地吹拂著,要將那無數顆細微的小流星吞噬,要將那萬丈狂瀾直接凍凝。
他能夠做到嗎?
……
……
天書陵神道前的世界,被三道高妙的氣息所分割,呈現為三種神奇的畫面。
夜空三分,一面是滿天流星,一面是滿天風雪,一面是滿天碧浪。
在遠處,有朵小紅花在風雪裡、在星塵裡、在狂瀾裡時隱時現,鮮豔如前。
無數雪花紛紛落下,將渠水剛剛凍凝,便被細微的流星重新擊破,緊接著,無數帶著寂滅意味的死水便拍打了過來。
汗青盔甲上的鏽痕,被那些小流星盡數擦掉,又被無窮無盡的海水沖洗著,變得極其明亮。
盔甲的表面映照著星光與海水混合之後極其複雜的光線,把天書陵上方的夜空,都塗上了一層幽然的顏色。
啪啪兩聲悶響,明亮的盔甲胸前,出現一道拂塵留下的痕跡,旁邊有一顆星辰模樣的花紋,深約一寸,險些穿透過去。
盔甲的縫隙裡緩緩流淌出來的鮮血,瞬間被低溫凍成血花,如血珊瑚一般。
同時面對兩名神聖領域強者的最強攻擊,汗青的修為再如何深厚,也被迫處於了劣勢之中,眼看著已經進入險境。
然而,那朵在風雪後方、在星塵深處、在碧浪高空的小紅花,依然寂靜無聲地搖擺著,明顯沒有加入戰局的意思。
別樣紅忽然抬頭,望向天書陵頂峰。
他那雙寧靜湛然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驚愕的神色。
天海聖後站在天書陵頂峰,無論神道下方的戰局如何激烈,她的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
她的視線落在極遙遠的地方,數萬裡之外。
她的神魂也在數萬裡之外。
數萬裡之外的西寧鎮舊廟溪畔,那名僧侶忽然睜開了眼睛,向對面望了過去。
有夜風輕拂林梢,也拂起了小溪對面那名絕美女子的衣袂。
天海聖後站在溪畔,卻似乎又已經不在那裡。
僧侶微微皺眉,輕拂衣袖,將手裡的那串念珠扔進了小溪裡。
噗通一聲,念珠落進小溪,卻沒有沉下去,而是驟然散成數十顆珠子,向著溪水的四面八方疾射而去。
那些在兩道氣息之間搖擺不停的血蓮花,受到這些佛珠的衝擊,劇烈地動了起來,如被無形的繩索牽引,緩慢而艱難地飄向對岸。
他感應到了些事情,所以不惜舍了這串隨身法珠,也要鎖住小溪四周的星輝,把她的神魂留在這裡。
天海聖後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也揮了揮衣袖。
輕柔的夜風落到溪面上,那些正在飄來的血蓮,再也無法前進,那些如星辰般散落溪面的佛珠,不知為何顫抖了起來。
當夜風靜時,她已經在溪畔消失。
……
……
因為很多方面的考慮,京都與洛陽之間的原野,並沒有太多耕地,大部分都是原野。
初秋的深夜,這些剛被暴雨澆過的原野,無比泥濘難行,比起白帝城東北的大沼澤也好不到那裡去。
對計道人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他離開京都後,便一直向著東方行走,沒用多長時間,前方便隱隱可以看見那座雄城的輪廓。
然而他沒有繼續向前,而是在原野裡停下了腳步,看了眼手裡的沙漏。
沙漏的上半部已經將要空了,落下的沙流很細,彷彿隨時可能中斷。
他抬頭望向夜空。
本來應該繁星密佈的夜空,這時候卻看不到一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