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要趁著現在這名聖光天使還沒有突破離宮大陣,另外那名聖光天使還沒有出現的時候殺死魔君。
這意味著他需要進入院裡的那片夜色,甚至冒險進入深處。
同時他還需要維持離宮大陣,才能鎮壓住那名聖光天使,同時確保魔君無法離開。
這應該怎麼辦?
“不要讓他出來。”
陳長生把神杖塞進唐三十六手裡。
唐三十六有些難以置信說道:“又是我?”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場間除了他再沒有誰能暫時替代陣樞。
換句話說,國教神杖除了陳長生,也只願意被他握在手裡。
誰讓當年教宗陛下傳下神杖時,一開始便落在了他的手裡?
雖然唐三十六的表情很惱火,這三個字說的就像是痛苦的呻吟,但他沒有拒絕。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
他向前走了一步,舉起了手裡的神杖。
來自天涼郡的名貴皮靴落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踏出了一個極深的痕跡。神杖在他的手裡大放光明,帶動著落星石等五件重寶,散發出更加恐怖的威壓,向著夜色深處的那名聖光天使奔湧而去。
唐三十六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眼神卻顯得格外堅毅。
陳長生沒有看到這幕畫面,在唐三十六踏出那一步之前,他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裡。
離宮大陣的神聖力量隔絕著院落與天地,鎮壓著夜色與異世,但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夜色是那樣的深沉,遮蔽所有的視線,但也不能讓他的速度有絲毫減緩。
他的神識如水,能夠點亮夜空裡最遙遠的星,自然也能看穿眼前的夜色。
只是魔君已經退的極深,與夜色已經融為一體,想要找到,需要耗費一些時間。
現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
在他把神杖交給唐三十六的時候,那個人便已經進入了這片夜色。
更準確來說,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從夜色裡退出來過。
那道琴音凜冽地響了起來,絕無溫情地走進了黑夜。
盲琴師的境界果然深不可測,心神強大至極,即便是聖光天使降臨,也沒能讓他有絲毫動搖。
陳長生聽到了那聲琴音,視線微轉,風雨群劍隨之而去。
夜色被森然的劍意與凜冽的琴音撕開,出現一條通道。
通道的最盡頭有一棵樹。
魔君飄然倒掠而退,雙手在身前佈下一道道屏障。
劍意與琴音追綴而至,那些屏障如同琉璃鏡一般,接連破碎。
無數聲脆鳴,魔君落在了地面上,如夜色一般漆黑的黑袍,被割出無數道鋒利的口子。
在那些裂口裡,隱隱有金色的血液正在緩緩溢位。
風聲依然在呼嘯,忽然有了片刻凝滯。
陳長生與盲琴師出現在場間。
琴音繚繞不去,劍如風雨自然成陣。
那棵樹忽然間消失了。
不是真正的變成虛無,而是被琴音與劍意切割成了最碎的粉末。
那些粉末甚至細微到就連風都無法捲起來,無法被看見。
陳長生與盲琴師沒有繼續進攻,因為他們感到了警惕。
魔君停下了腳步,沒有再退。
他站在那棵樹曾經站立的地方,站在自己的夜色裡,神情平靜地看著陳長生與盲琴師。
——就像看著兩件值得欣賞、甚至令人讚歎的完美的藝術品。
雪老城裡的藝術風格向來走的是繁複華美路線,但真正往核心裡看,卻總是充滿了冰冷的死亡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