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國教新舊兩派之爭,也不在意陳氏皇族與天海聖後之爭。
他只支援能夠讓天下局勢安穩的做法。
二十多年前,商行舟密謀叛亂,眼看著天下大亂,所以他反對。
二十年後,天海聖後始終不肯歸政於陳氏皇族,眼看著天下必亂,所以他反對。
茅秋雨看著風雪深處那個漸漸行遠的身影,說道:“聖女這樣做,必然會讓天下大亂,若換作前代教宗,一定會全力阻止,如今我卻選擇視而不見,真不知是對是錯。”
剛才徐有容說服他時,進行了一番非常複雜的推演計算,然後說了一句話。
“既然兩袖清風,何妨袖手旁觀。”
兩袖清風,是茅秋雨的道號。
“其實我一直以為,師叔當初的做法不見得正確。”
陳長生想著天書陵那夜,教宗師叔站在南城貧民區的積水裡,一面與天海聖後對戰,一面還沒有忘記護住那些無辜的百姓,便覺得很是敬佩感動,又有些複雜的感覺。
教宗師叔是好人。
但好人就應該這麼辛苦嗎?
茅秋雨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認真勸說道:“陛下,我們還是應該做一個好人。”
“不用做好人,因為我本來就是好人。”
陳長生看著他神情認真說道:“只是我希望好人能夠有好報。”
第1064章 簡單任務
施恩不圖報,甚至不願意讓世人知曉、情願揹負所有的罪,哪怕永劫沉淪,這是聖人。
陳長生是教宗,教宗當然是聖人,問題在於,他不想做聖人,只想做個好人。
但好人一定要有好報。
陳長生執著於此,是因為他見過太多反例。
天海聖後與商行舟可以被稱為野心家或者陰謀家,總之不能用好人來形容。
教宗師叔是好人,所以他活的最辛苦,而且無論那場戰爭是何結局,他都是要死的。
別樣紅也死了,王破也好幾次差點死了,好人果然不容易長命。
難怪蘇離不願意做一個好人。
陳長生說道:“我親眼看著別樣紅死的。”
茅秋雨有些感慨。
陳長生接著說道:“我要當好人,還要有好報,只憑我自己很難做到,我需要人幫助。”
有很多人都在幫他,比如唐三十六,比如蘇墨虞,比如落落,比如徐有容。
就在剛才,同樣的窗前,徐有容與茅秋雨說了很久的話,說服他不做什麼。
但在陳長生看來,這是不夠的。
他看著茅秋雨認真說道:“我需要您幫我。”
與徐有容不同,他的請求非常簡單,理由也非常簡單。
他請茅秋雨幫助世間的好人都有好報。
在世間沉浮,是否有罪很難判定,好壞的判斷標準又真的這般簡單嗎?
茅秋雨看著他的眼睛,語氣深沉問道:“如果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您會怎麼做?”
“不知道。”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不好意思說道:“真的不知道。”
這不是簡單的重複,也不是加重語氣,而是他真的想不出來,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應該怎麼做。
茅秋雨靜靜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說道:“好。”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答案。
陳長生怔了怔,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
茅秋雨也笑了起來。
數年時間不見,教宗陛下還是當初那個簡單的少年啊。
……
……
當初在天書陵裡,陳長生與徐有容遇著那名叫紀晉的碑侍之後,曾經有過一番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