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雁沐雪已經死了。 朦朧的月色間,潺潺的流水聲中,在婆娑的樹影下,卻直挺挺地站著一個已死之人。她的聲音、她的模樣、她的裝束,都與生前無異。月光下,連那漂亮的緞帶都讓慕琬親切。 ……若忽視那若有若無的血腥的話。 “你是誰?”慕琬用傘尖對準她的方向,“雁沐雪已經死了,你到底是誰?” 她毫無懼色地向前走著,來到他們的面前。連馬背上的謝花謠都有些困惑,卻努力撐起身子,警惕地注視著她。“雁沐雪”的一切都與她們記憶中的樣子無異,只是頭髮沒有紮好,十分鬆散,前面的部分遮住了眼睛。在這樣的深夜,彷彿女鬼似的可怕。 她平靜地走到她的傘前,用說笑的語氣問她: “怎麼,你想讓我再死一次?” 若說實話,慕琬沒有勇氣刺下去。 她還沒有成熟到能對行徑可疑,卻帶著一張親人面龐的人保持情緒穩定的程度。 ——如果是人的話。 “慕琬小心!”謝花謠突然失聲大喊,“是佘師爺!” “哎呀,你們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她平靜地笑著。 在聽到那個稱呼的時候,山海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他很熟悉的味道。雖然面前的“雁沐雪”將自己的妖氣隱藏得很好,但她身上卻纏繞著似有似無的香氣。這種香氣很奇特,也很稀薄,幾乎聞不到。但凜山海十分清楚,這種味道,他在狩恭鐸、朱桐、吳垠與解煙的身上聞到過。 是媧堇華的味道。 “你是歿影閣的人。” 山海將慕琬向後拽了一把。她踉蹌著後退,卻仍警惕地盯著對方。 “咦,我變的不像嗎?”“雁沐雪”抬起雙手,低頭仔細地將自己左右審視,“我覺得很像啊,我的化形與狩恭那傢伙不相上下呢。” 謝花凌知道了問題所在。 “你這傢伙的眼睛被阿謠打了,怕是還沒恢復,不敢露出來!” “誒,原來是這樣,虧我花了點心思,還拿她的髮帶來用……”說著,那人伸出雙手,將自己面前亂糟糟的頭髮向後撩去,“但你可說錯了,誰說——我不敢呢!” “呀!” 阿凌高聲尖叫著,所有人都渾身一顫,連謝花謠也險些從馬背上翻下來。他們並不是沒有料到這狡猾的傢伙會變臉,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呈現在眼前的竟然是雁沐雪七竅流血的模樣。尤其是那右眼,血肉模糊的一大團,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動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嚇到了嗎?嚇到了吧!嘻嘻嘻——” 他們回過神的時候,佘氿早變成了自己應有的樣子。他昂首挺胸,面龐白淨,雙手背在身後,怡然自得地在原地踱步。 “你們說我要不要放你們走呢?”他故做沉思,“我知道你們身上帶了一封信,是用雪硯谷特有的墨寫的。你說你們帶著有什麼用呢?離開了雪硯谷,你們什麼都看不到了。” “……什、什麼信?”謝花謠有些迷惑。 “咦,你竟然不知道。”佘氿反而有些驚訝,“也難怪你們什麼都不清楚。那太可惜啦,我連明天如何威逼利誘嚴刑拷打的戲路都想好了,你居然真的不知道?看來保密工作很到位,連自己人都騙過去了……還是說,你覺得她們不算自己人呢?” 佘氿眯著眼看向慕琬,像是在刻意質疑什麼。 “你少給我在這兒借題發揮!”她毫不示弱地吼回去,“若不是自己人,我們還救她們出來做什麼!我看你們歿影閣別的不精,挑撥離間是一把好手!” “對!肯定就是他讓鄔遠歸變成現在這樣!”謝花凌跟著附和。 佘氿一側的長髮遮住受傷的眼睛,另一邊忽然睜大了,也不知委屈了還是如何。他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腔調說: “借題發揮的人到底是誰?你們這樣說我,和我的——‘自己人’,我心裡也不好受。你們怎麼賠我?啊,說起來,凜道長和他的小徒弟果然在這兒。我就說我去找你們聊天的時候,怎麼院子前就躺倒了一片瞌睡鬼呢……” “我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山海橫起了拂塵。 “不打不行嗎?”佘氿無辜地撓撓頭,“可以的話,我比較希望你們直接把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