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是安王世子將會迎娶顧氏嫡女入府,卻沒想到竟是安王本人迎顧丞相之女為側妃。
而更令人驚訝的並非是濮陽顧氏會將嫡系貴女嫁入安王府,而是今上對此竟採取了縱容的態度,非但未曾反對,更是賜下了無數珍貴物器,態度極為明確。
顧氏為何會在東宮有太子妃坐鎮的情況下再靠攏安王,這令得無數人費解。
自皇后許氏因毒害儲君之事而被廢后,陳郡許氏勢力也正不斷衰微下去。雖對於廢后毒害太子的緣由眾說紛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隨著廢后的死亡,在近兩代帝王當朝中,許氏已經沒有了倚仗。
此時朝中,江南謝氏超越陳郡許氏,一躍成為繼濮陽顧氏之後的第二大權勢家族。因此這兩家的風吹草動都會令人觀望,甚至藉此猜測今上的心思。
東宮。
顧明珩獨自坐在書房中,看著面前已到中局的棋盤,有些怔愣。他手指指尖尚且執著一枚棋子,卻久久未曾落下,像是定格在了這一瞬般。
父親是已經站到了安王那一面嗎?顧明珩想到這裡便是眉心微皺,總覺心底有一團疑惑分解不清,聯想到上一世的情景,心中浮現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猜測。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可以十分輕易地解釋,為何在上一世父親會如此乾脆地放棄自己,倒向安王一脈。而今上又為何會突然改變了對陸承寧的態度,甚至斷了他所有的生路。
顧明珩執著棋子的手有些顫抖,在棋子將要松落的瞬間,他猛地將手握緊。指甲陷入面板之中,泛著淺淺涼意的棋子被包裹在手心中,很是磕手。
他驀地閉上眼,放緩了自己突然緊促的呼吸——若陸承寧真的並非皇帝親生,那麼,揭曉真相的那一天,必定會重複與上一世相同的情勢。
不!顧明珩極快地睜開眼,眼中滿是寒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上一世的結局再次重複!不管陸承寧的生父到底是誰,就算安王真的知道這件事,都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註定是死局,那麼,就讓在事情的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也沒有人能夠奈何他們!
“啪”的一聲,帶著手心溫熱與潮溼的棋子落到了棋盤之上,聲音清脆。白子落地,既定乾坤。
顧明珩自書房中出來,微閉上眼適應了一會兒屋外的耀眼光芒,數息後視線才變得清晰起來。
他朝著崇文館的方向沒走多遠,就看見鄭老坐在簷下的竹椅上曬著太陽,花白的頭髮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此時已經時近傍晚,日光少了午後的猛烈,而金秋將近,也沒了長夏時節的酷熱。
前些日子鄭老一度病危,休養了許久才緩過氣來。精神卻是比重病之前還要好些了,這才尋了個好天氣進了東宮。
穆寒江拿著一把蒲葉做成的扇子半蹲在椅側,輕緩地扇著風,偶爾驅趕飛來的蚊蟲,很是耐心。而謝昀泓則拿著一本古書,正將上面的句子逐一念與鄭老聽,聲音如玉石相擊,徐徐念來,令人舒心。
聽見腳步聲,鄭老睜開眼朝著顧明珩的方向看過來,有些鬆弛的嘴角微微彎起,渾濁的雙眸也變得清亮了不少,“顧九也來啦?快去把你的‘含章’給抱過來,也讓老夫飽飽耳福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有些枯瘦的手在空中劃了劃,少了老弱感。
顧明珩恭敬地行了禮,聞言點了點頭笑道,“師尊稍等,學生這便讓人去。”說著朝簷下候著的阿羽點了點頭。
在幾人心中,鄭老不僅是太子太傅,更多時候是充當著長輩的角色。見他如今身體虛弱的模樣,心中也甚為酸澀。他不僅教他們四書五經,更教導他們如何在這宮廷與朝堂之中活下去,怎樣才能活的更好。
不一會兒‘含章’便拿來了,顧明珩坐在琴後撫弦試音,抬頭問道,“師尊想要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