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東土,離山。
如當年的崔巍、崔晨一般,今時值守山門的也是一對兄弟,外門弟子,鍾偉、鍾強。兄弟倆都生得虎背熊腰,不似修行中人更像山裡獵戶。
當值時候,兄弟倆不敢絲毫怠慢,一個守著影天泉,一個緊盯透地鏡,仔細查探山門外的動靜,沒有片刻鬆懈忽然,哥哥鍾偉哼了一聲:“有人飛天急遁,自北向東跨我山界!”
弟弟鍾強聞言略顯詫異:“什麼人如此大膽咦,有人遁地過境,也是自北向東!”
哥哥同時道:“他不飛天了,消失不見。”
情形明白得很,是同一人,想飛越離山又覺不妥,改作遁地急行。
兄弟倆同聲冷笑,發動‘攝地’護法,要將對方逼出來,離山重地,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縱穿的!
護法立刻發動,但還不等法術狙擊狂徒,對方就及時跳了出來,顯身於山門附近: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娃,看上去歲的年紀,長相頗為討喜。
小娃手裡還託了個油紙包,不知是燒雞還是醬肉,才一現身鍾氏兄弟就追到身前,可還不等兄弟倆喝問,小娃就先開口,苦笑道:“你們兩個莫攔我,我急得很晚回去片刻就得吃苦頭。”
莫名其妙的話,鍾家兄弟才不理會,哥哥肅容:“離山界內,閣下自重!”弟弟冷笑:“穿山過境不打招呼,當離山什麼地方!”
話音剛落,忽然離山界內一個聲音傳來:“攝地護法行轉,是何緣由?”隨著問話香風飄揚,又一位離山弟子趕至山門外。
新來之人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法灑然頗有幾分仙家氣意。他揹著一支桃花枝,香氣就從枝上桃花而來,值得一提的是此人雖頭上高挽道髻、頜下三縷長髯,卻仍掩不住他那顆四四方方的頭,這麼方的腦袋實在少見。
見長輩查巡,鍾家兄弟急忙行禮:“拜見方先子師叔,動用護法只因這娃娃先飛天又遁地,不懂規矩妄自過境”
哥倆話還沒說完,不成想方先子面色一緊。竟對那個娃娃施晚輩禮儀:“弟子拜見師叔,許久不見,您老人家安好?”
小娃手託油紙包,神情急得不行:“方先子你好,不必客套我好得很。快快放我過去,晚回去說不定會惹惱師孃,又得挨罰!”
方先子趕忙讓出道路,同時揮手撤掉護法,小娃一頭扎入泥土,向東方趕去鍾家兄弟愣愣站在一旁,看傻了眼。
過片刻。哥哥鍾偉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問仍對著東方躬身致禮的方先子:“師叔,這娃娃是何人?”
“蘇師叔祖的開門大弟子,父參童母蓮仙的靈瑞妖精。參蓮子!”
鍾家兄弟同聲驚呼:“他就是參蓮子?這般年幼?”
方先子站直了腰,語氣敬佩:“蘇師叔祖是今世奇人,他這一脈的門生弟子,個個不同凡響。”說著。他笑了起來:“想當年,我也如你們兩個一般值守山門。正趕上他老人家歸山嘿,一晃個甲子,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好像做夢啊。”
參蓮子急急忙忙,穿越離山來到凝翠泊,鑽出地面。
小娃面前,一隻木架、並排掛著兩架山藤編成的鞦韆,雙目中三瞳相套的妖冶少女坐於其中一架,白衫素裙、赤著雙腳正微微晃。
片刻前,不聽剛剛把一張仙人掌的妖符打上天空,明山秀水,柳綠花紅,漂亮的口哨聲隨風輕揚。
參蓮子躬身:“姑姑,孩兒回來了,謹遵您老吩咐,老帽山西光崗子白家的醬野山羊肉半斤,少醬少鹽我們自己帶去的蔥薑蒜。”
‘師孃’是背地裡的稱呼,當面要喊姑姑,這重規矩不能不小心。
一邊說著,參蓮子偷偷抬眼,望向不遠處隨隨便便擺在地面上的一枚精巧沙漏,內中白沙尚餘淺淺一底,小娃著實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