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鞋也在淤泥裡走掉了一隻,目光之中卻透出一種異於常人的明亮來——
狠且恨!
“去,把丞相大人請到廣繡宮見我!”藍月仙道,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裡處理乾淨,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說罷,就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
秦菁站在稍遠處樹木的暗影裡,看著她走的四平八穩的背影冷冷一笑,“安排好了嗎?”
“是!”靈歌道,“蘇沐親自去辦的,公主放心。”
“嗯!”秦菁點頭。
靈歌想了想,又補充,“四公子已經出宮去了,臨走說是讓您千萬小心。”
宮裡每次大宴,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前來赴宴的客人名單都是要經禮部提前核查審閱的,如果不是有白奕親自相送,她想要這樣光明正大的混進宮來確實不容易。
“知道了!”秦菁道,說著目光微微一動,剛要轉身的動作忽的頓住,“正陽宮那裡的安排我還是不很放心,還是你親自去看看吧。”
“那您——”靈歌猶豫了一下。
“沒事,他們都在附近,而且藍月仙那裡現在狗急跳牆,一時半刻還顧不上回頭來找我。”秦菁道,目光平淡。
“嗯,那好吧,奴婢去去就來!”靈歌應道,轉身一閃已經飛身越過一道牆頭在面前隱沒了蹤跡。
秦菁靜立在那樹木的暗影裡,不動不語。
片刻,從她身後稍遠地方的花樹後頭款步走出一個人來,寶藍長衫,眉目清冷——
正是蘇晉陽。
“藍玉衡不在宮中,說是以防萬一,為了保證壽宴期間來客的安全,他手上的兩萬人全部調到皇宮外圍去了。”蘇晉陽道,聲音冷肅,而不帶一絲情緒。
這就是說,現在所有城門的守衛都落在了藍玉衡手裡?
嚴格說來,這是自上回行宮裡那次之後,兩人之間第一次正面相對,蘇晉陽卻好像已經是從那日的事情中完全走出去了。
那一日,他去行宮的原意分明就是為了向她透露秦蘇和藍月仙合謀要對假秦宣下手的事,但是不歡而散之後卻突然改了主意,又一聲不吭的走了。
那一次的事對秦菁的打擊確實不小,但嚴格說來,對於他最後守口如瓶的隱瞞秦菁倒不見得會有什麼不滿——
畢竟,他們之間沒有那樣的情分。
今天他再度找上她來,說的卻是這般事關重大的隱秘。
這個男人,她自認是將他的性格脾氣研究的一清二楚,卻又漸漸發現,她還是沒能看透他的心。
秦菁目不斜視站在那裡,並未刻意的回頭看他,只是語意清淡的慢慢道,“姝貴妃向來只對陛下的事情上心,中央宮的客人,應當是蘇統領的職責所在吧!”
換而言之,她不在乎景帝的死活,但是中央宮裡朝臣百官卻不能落入藍月仙等人手中,被他們控制。
“是!”蘇晉陽苦笑一聲,淡然轉身離開,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其實這種關係厲害,他們之間誰都明白,不點破而已,而蘇晉陽這惜字如金的一個“是”卻讓給秦菁一時恍惚,愣了半晌。
魯國公是景帝的心腹,要護景帝天經地義,蘇晉陽並不是趨炎附勢之人,他這個一個“是”微微發苦,卻明顯是一種態度的表示。
秦菁始終沒有回頭去看他的背影,他腳步消失的也是極快,片刻之後這暗影之下就又只剩她一個人,彷彿他不曾真的來過,而她也從不曾見過他來。
正陽宮中,宮婢們來來往往穿梭不止的侍候著景帝更衣,明黃龍袍,翠玉金冠,照的滿堂生亮,若果再去忽視掉他臉上那種膚色黯黃的陰霾,看上去這帝王威儀或許會更懾人些。
申時三刻,再有一刻鐘中央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