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月10號,星期六,多雲。
三點起床,洗漱,做飯,吃飯,刷洗,折騰完不到四點。
自己坐在廚房裡發呆。
突然又想打退堂鼓,不光是現在想打退堂鼓,昨天晚上就有這個想法。
見了小宋我說什麼呀,她要是一見面就給我撅了,讓我找個更好的之類的話一說,我是死去還是活著?這一天我怎麼和她面對呢!
越想越怕,越想越緊張,腦門子開始發涼,後脊背開始冒汗,手指開始發麻,看東西也開始有點模糊……
但事到如今,怕肯定是沒有用了,硬著頭皮上吧!
萬一真如老塔兩口子所說,其實她早就同意了呢?只是希望我再懇求一次,給她個臺階呢!
光想肯定是當不了嘛!披上老塔給的軍大衣,輕輕地出了門,站在衚衕口等著學徽的車。
天氣預報說是零下十二度,我感覺氣溫還要低,起碼過了零下十五度了,凍得渾身發抖。
學徽開了一輛紅色的麵包車,還沒到四點就已經到了。這個時段的街道非常冷清,基本沒有車輛行人,車可以開得很快。
先向北行進了一段,又向西一拐,我很納悶,就問學徽:
“咱不是去接小宋嗎?這是奔哪啊?”
“中關村!她們倆在中關村等咱們。”
“哦,原來她們單位在中關村。”
“斌子,去過洋貨市場沒?”
“沒有!我多窮啊!什麼都不敢買!”
“老塔說你這一兩個月光演出就掙了一千多,還哭窮!”
“學徽哥,這些年不就這倆月演出掙錢嗎?以前一年也掙不到幾百!這是趕上個只為掙錢的樂隊,經濟上有點起色了,以前什麼樣你還沒看見過啊?現在掙著錢了,倒覺著沒意思了!”
“沒意思?不愛搖滾啦?”
“不是!這個樂隊沒意思!他們就五六首原創!出去演出全是翻唱,跟他們一塊玩挺沒勁了!我們原來有時候也練練別人的曲子,但那是為了學習,也算技術練習吧。現在卻是為了賺錢,練別人的歌去賣唱……”
“這不也是學習和練習嗎?練習是為了提高技術,等什麼時候技術有了,錢也有了,就可以脫產去創作了!不挺好嗎?”
“也對!我又不會跟這個樂隊一輩子,早晚拉老塔出山,把樂隊再攢起來!”
“斌子,牛逼樂手不愁沒有樂隊要!別管他們玩什麼風格,走什麼路子,只要參與了就有收穫!我也想找個樂隊參與一下了,最近也在練鼓。”
“學徽哥,找個和我這個差不多的!能有收入比死磕強太多!”
“話是這麼說,上哪找去?你老跑演出還不知道嗎,能有幾個樂隊掙錢?能露個臉就不錯了,多少樂隊是以演代練?我就是想玩玩,現在小店掙的夠吃,知足了。”
“心態真好,我得向你學習!確實是,錢夠花就行了,掙錢沒頭,越多越不嫌多!”
“夠花?沒個夠花!就咱們這樣的,掙多少都能花進去!別想著夠花,這個目標很遠大的了!能維持基本生活就行,想夠花那真不一定做得到!”
“也是哈!鐘擺效應,掙多了想花,花多了就得掙!週而復始,這輩子要光是為了掙錢和花錢,那可真是太沒勁了!”
聊著聊著就到了中關村,海龍當時主體剛剛起步。綠色的安全網圍欄邊上,站著小宋和方靜,正凍得瑟瑟發抖。
車一停好,我趕緊跳下去迎接她們,兩個人打扮得都很漂亮時髦,但明顯穿的太少了。我把老塔給的軍大衣讓給她倆,讓她們在後座能蓋著點腿。麵包車上雖然有暖風,但是怎麼也吹不暖全車。
方靜和小宋一上車就抱在一起,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