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她接到一個電話,是顧樂為打來的。默默的病歷上有她的手機號碼。
他沒有拐彎抹角,一上來就開口約她出去吃飯。
“顧醫生,你這樣算不算假公濟私?”她裝作很嚴肅。
“算吧。”他並不避諱。
“我可不可投訴你違反職業操守?”她繼續裝。
“投訴電話2284 2637,或者寫信給院長辦公室,電郵地址醫院網站上有。”他回答。
她被逗笑了,讓他晚上來辦公室樓下等她。
那天,他們一起去吃晚飯。他帶她去的餐館號稱做的是北京菜,但拉麵太糊,菜炒又得太油。像在醫院裡時一樣,她嘲笑他沒見過世面,找的地方太差,他卻有種篤定的自信,隨她去嘲。吃過飯,兩人在附近散步,又聊了許久,說的大都是各自工作上的事情,卻出人意料的投契,搶著講話,開懷的笑。
十點鐘不到,他送她回家。計程車上,他握住她的手,她讓他握著。她穿的是無袖連衣裙,他的襯衫袖子也挽到肘部,兩人□的手臂交疊在一起。他是經常健身的人,不算很壯,卻肌肉纖勻,那種面板的觸感,溫暖而有力量。黑暗中,她突然有種錯覺,有些害怕,卻又不捨得把手收回來。
車開到她家樓下,他跟她道別,目送她上去,就像所有未曾挑破那層窗戶紙的好友。
到家時,默默還沒睡,保姆正哄著她刷牙。司南站在洗手間門口看著她,然後換了衣服,給她講睡前故事。
故事講完了,默默問:“媽媽今天是不是很高興?”
“為什麼這麼說?”司南反問。
“你笑得有些不一樣。”默默回答。
司南忍不住又笑,吻她一下,關了燈,催她閉上眼睛睡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司南的心情依舊很好,送默默去幼兒園,然後去上班。
上午,顧樂為給她打了個電話,她馬上要開一個視訊會議,其他人都已經接進來了,只等著她,但她還是花了五分鐘跟他說了些沒有實際意義的話,才把電話掛了。
後來她想,她不應該太高興的,以至於忘記了過去的種種,只要她稍一放鬆,那些她自以為已經忘記的人和事,又會悄然而至。
視訊會議之後,她看到一封郵件,一個拐彎抹角的中間人給厲星推薦了一個新專案,司歷勤估計是想扔給她做,所以把信抄送給了她。那是一家名叫“逸棧”的連鎖酒店,以極限運動為主題,創立至今已三年有餘,在中國大陸開了將近二十家,遍及三清山,九華山,莫干山,浙西大峽谷等地。
附件裡有一份投資提案,她在其中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程致研。
她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他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我是風向星座,不喜歡建造,所以註定漂泊。
真是諷刺。
3
午休時間,司歷勤叫司南一起去吃午飯。在座的還有另一個圈內有名的投資人,身上穿一件白色素緞的中式褂子,操一口京腔,說話好像說相聲。司歷勤讓司南稱呼他“薛伯伯”;而這個薛伯伯就是之前那封信裡提到的拐彎抹角的中間人。
幾句寒暄之後,司南無心應酬,兀自沉默,好在席間談話的主角也不是她,薛伯為了照顧她爹的面子,作勢猛誇了她幾句,然後就跟司歷勤聊的不亦樂乎。一頓飯的功夫,她不住地走神,卻還是免不了聽到他們談話中的隻言片語,她聽到他們提到逸棧,提到程致研,說傳統酒店業已經不行了,如今要麼走經濟型路線,要麼就非得沾上點什麼概念,而這一點,逸棧玩兒的就很成功,好幾家酒店集團有意買下他們,但他們也是人精,根本無意脫手,甚至連股權也不會輕易讓出去。
身邊的落地窗外面是豔陽照耀下的維港,陽光白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