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重中之重的是,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保護,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司南和默默被牽扯進這件汙糟的官司裡,受到任何傷害。他也不能確定,沈拓是否知道默默地存在,卻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也正是這預感促使他拋下懸而未決的離婚訴訟,臨時決定飛去香港。
24
離開機場之後,程致研給沈拓打了個電話,鈴一直在響,但始終無人接聽。
他結束通話電話,在機場租了一輛車,去中半山找司南,按過門鈴之後,卻是保姆出來開的門。那個四十多歲的廣東女人還認識程致研,告訴他大小兩個東家都不在,司南是加班還沒回來,默默則是被外婆接走了,今晚不會回來住。
程致研又打電話給司南,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她正在公司開會,身邊應該還有其他人,話說極其簡略。
“我現在過去找你。”他對她說。
“不行,”她一口回絕,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繼續說下去,“你現在過來歷星不合適,在我家等吧。”
果不其然,訊息已經傳到這裡了,她突然加班開會,應該也是因為逸棧投資專案的變故。
還有人等著她回去做事,她沒再多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從她的聲音裡,程致研聽不出她的態度,只知道自己有一種從未有過堅決,無論她是否願意與他重新開始;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不能繼續這樣錯下去了。
他沒進屋,坐在車裡又等了一個多鐘頭,才等到司南迴來。她帶他進屋,讓他在客廳坐,跟他說了說歷星幾個合夥人現在的意思。和他之前料想的一樣,眼下關於逸棧的流言越來越多,越傳越離譜,她不得不花更多力氣去說服她的頂頭上司,乃至司歷勤,這個專案還有繼續做下去的價值。
程致研打斷她的話,看著她說:“這些都不重要,沒有什麼不可以放棄的。”
“你可別以為是為了你,這本來就是我專案,我也不想半途而廢。”她笑答,說完就從手提包裡拿了幾張光碟出來給他。
“這是什麼?”他問。
“答應過你的東西。”她回答,把光碟放進電腦驅動器,開啟來給他看。
裡面都是默默從小到大的照片和影片,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小小皺皺的臉,只睜著一隻眼睛,裹著粉色襁褓,被一個穿藍制服的助產士抱著交到司南手裡。那個時候,司南也還躺在產床上,蒼白疲憊,臉上的表情好像在笑又有點像哭。
接下去的那些便是默默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在地上爬,從蹣跚學步到滿屋子的瘋跑,然後又學會騎腳踏車……
小姑娘有一輛粉色的小腳踏車,現在已經可以拆掉後輪左右兩側的小輪子,騎得又快又穩。她騎車時也戴玫紅色的安全頭盔,腦袋後面寫著Very Cute Indeed,就跟司南從前那一頂一模一樣。
司南一邊翻著那些照片,一邊跟他說這些年的事,都是極瑣碎的回憶,她們住的地方,她的工作,還有默默說過的話,做過的傻事。
程致研聽著看著,心裡積累起一層又一層的疼痛,只因為沒能陪在她們身旁。他難以想象,如果那些時刻他們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情形,或許他的一生中曾經的遺憾和孤獨都可以被彌補,所有受過的傷都會癒合,被所有關於新生命的記憶鋪滿,就像新雪落下來,一層層掩蓋城市,然後所有的陳舊和髒汙便會慢慢被遺忘。
還有一段影片,是才過去不久的那個夏天拍的——她們去海灘游泳,司南往默默身上塗防曬油,像搓麵粉糰子似地揉她的胳膊和腿兒。他曾經見過的那個醫生男友抱著默默下海,一個浪頭過來,小東西嗆了水,大聲哭起來。司南趕緊跑過去哄她,到底是小孩子,轉眼又笑了,笑得像個男孩子,爽朗肆意。
程致研也跟著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