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跳下來的。小師妹倒是沒事兒,堂哥的接她的時候坐到了地上,腳腕子給扭了,腫了好幾天……”
“我那堂兄啊,簡直快把小師妹慣上天了!就是親哥哥也沒有這麼好的了。他除了字好,還畫的一手好西洋畫,只是西洋畫太費功夫,他幾乎不給外人畫。只是偶爾收了潤筆給人家寫幾個字罷了!不過我倒是看到了幾幅他的畫,有一幅是給我伯孃的,一幅是給老師的,另外幾幅都是畫的小師妹。小師妹還特地顯派過,說這世界上唯有她能讓許大師畫這麼多的畫兒……”許陌一提起林黛玉,眼睛都在放光:“難怪堂兄疼她,換了我,也願意幫她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從沒見過比她更開朗的女孩子,每天都是笑,再煩的事兒,見看到她的笑臉兒,都會全都給忘了。”
寶玉卻已經痴了。
這是林妹妹麼?
林妹妹會爬樹?
林妹妹愛笑?每天都是笑……
可他記憶裡的林妹妹,為什麼每天都那麼靜靜的坐著,為什麼那麼的愛哭?是她的性子變了麼?不,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本就該每天都歡笑著才對!
寶玉忽然意識到一個他過去從來沒想過的問題,他的林妹妹,在他們家,過的其實並不快活。
他呆呆的抬起頭,卻正看到許陌眼中那光華燦爛的神采,那是他從沒有在許陌眼中看到過的光彩。他依稀覺得,有些東西,似乎正從自己的手中輕輕的滑走了。
第二十章
儘管黛玉的已經從春薇畢業了,儘管林如海十分想念女兒,可是他現在並不想接女兒回來。
這位不過四十六歲的左都御史,一輩子仕途平順,可是家事上卻沒幾件順心的,少年喪父,青年喪母,中年喪子喪妻,如今還不到五十歲,頭髮已經白了一半兒。他手上捧著一本翻的很舊的書,他盯著書上面的那幾個自己用硃筆標出來的字兒,皺著眉仔細的思索著。
“林姑老爺是九月初三日巳時沒的”林如海又看了一遍這句話,閉上眼睛,這上中下三本書除了最後一本後四十回是他人所續不足取信,前兩本這八十回這幾年他來來回回看了有百十遍,一點點的整理時間線索,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上面說的九月初三就是今年的九月初三。
儘管這幾年,許多事情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對於自己原本註定的死期,林如海依然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恐懼感。他並非不怕死,可是他的恐懼絕大部分卻並不是源於對自己的死亡的恐懼,更多的是一種對宿命的恐懼:如果自己還是在這一天死去了呢?自己現在身體不錯,可是誰沒有個急病呢?更何況這幾年人人自危,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遇到什麼倒黴事兒?誰能保證自己就一定能逃過這老天原本為自己安排好的死期!自己死了不要緊,可是如果自己的死了那女兒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在這個日期到來之前絕對不能接女兒進京!
林如海做出了這個決定。萬一,是的只是萬一,萬一真如俗語所說:閻王讓你三更走,誰敢留你到五更……自己貿貿然把女兒接到京裡,到時候自己出了什麼事兒,岳家就在京裡,女兒肯定會被心疼外孫女的岳母接走,這樣的話,豈不是又回到了老路上?這是他絕對沒辦法接受的結果。自己死沒關係,但是再怎麼說,也要把女兒安排好。讓女兒在揚州多留一年吧,過了這一年,自己就真的可以確定命運已經被徹底改變了,就可以真正放心的跟女兒團聚了。就是真的有什麼不測,自己的也姐姐一定會照顧好女兒的,在她心裡,女兒一點都不比她的兒子的分量輕的,她自然能把女兒也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這樣想著,林如海慢慢的走到書桌前坐下,研磨,開始給姐姐寫信。只說過去的這個冬天太冷了,給女兒準備的院子的花木竟凍死了一大半兒,訂了一大批花木,偏要三月份才適合移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