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了,腦子一點道都沒退化,記性好得很,雞零狗碎的事情也能記得門兒清。看皇帝這麼有興致的發問了,不等葛明遠介紹,前陣子退休的前參知政事左夢喬便笑道:“你說的是書畫雙絕的許懷鄉吧!我去年得了他一幅字,那筆小篆簡直絕了,我是沒見過更好的了。”
話題扯到這裡,太上皇頓時來了興趣,他依稀聽人說過南方出來個擅小篆的書法家,因沒有親眼見了許陽的字兒,當時也就沒在意,這會兒又被人提起來,又是葛明遠的小師弟,頓時來了興趣,再一問,這個許懷鄉竟然是許少師家的那個丟了的孫子,一時間感慨萬分,直說老天有眼,許師總算是後繼有人了。於是便又讓葛明遠把許陽帶來給他瞧瞧,當然,最好順便帶幾幅他的字畫來。
許陽面聖的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其實但凡有一點可能,葛明遠也不想讓師弟這麼明晃晃的涉足到這個事情裡,可是這事情是許陽經手的,前因後果沒人比他更清楚,更別說除了他還有誰對英吉利語那麼熟悉?
許陽並沒有把自己要入宮見太上皇的事情告訴母親,畢竟他不是單純去陪皇帝談書法的,從頭到尾他都沒告訴母親自己進京的真正原因,這會兒他也不想讓母親添一份焦慮。
許子清緊張兮兮的給許陽講了一大通面聖的注意事項,臨出發還仔仔細細的給他把頭冠又正了正,最後還是林如海看不下去了:“你這是幹什麼?再這麼折騰下去陽兒不害怕也得被你唬的害怕了!那會兒陌兒殿試我也沒見你這麼緊張。”
許子清苦笑道:“那怎麼能比,陌兒當日要搏的不過是自己的前途,可陽兒要做的,卻事關整個大江的前途。”
去見太上皇的過程十分的讓許陽意外,太上皇這個古稀之年的老人看起來居然比許陽的老師兄葛明遠還要精神很多,對許陽的態度十分的和藹,他一見面就誇許陽實在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頗有乃父之風,說著說著便擦起了淚:“許少師當日就你父親一個兒子,誰知道竟英年早逝了!”說罷又問起他在海外生活的情況,可是記得自己的爹孃才回來尋找的……許陽真真假假摻和著說了一通,一邊陪坐著的滿頭白髮的老太后連忙合了手掌直唸佛:“這可不就是緣分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話兒不是白說的!你存了善念,樂意去給一個非親非故的老人家養老送終,佛祖就保佑你恰好就找到了舅舅,認回了母親。若不是這樣,你起初都不知道你養父母不是親生的,別的還能記得什麼?人生地不熟的到了揚州,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活下來都難,哪裡還有今日啊!”
這位太后並非今上生母,她是太上皇正經的原配皇后,昔日三個兒子有兩個在那場宮變中被逼宮的大皇子給殺了,只剩下因為體弱寄養在宮外寺院裡的小兒子逃過一劫,從那以後老人家就信了佛,畢竟佛祖保佑她留下了最後一個兒子,雖然這個兒子很不著調,皇帝不肯做,王爺也不好好的當,就喜歡到處旅行遊玩,大前年這位快三十歲的忠靖親王趁大家一個沒注意又溜去了天津港跟了船出海旅行去了,到現在只是隔幾個月捎回封信來,把老太太惦記的要命,可再不著調那畢竟是親兒子啊!老太太越發唸佛唸的緊,生怕少念一句兒子的船在外面遇到什麼大風大浪。
沒人不喜歡美人,許陽這種賞心悅目的美男子就是老爺爺老奶奶們看了也舒服,更別說這傢伙還不是繡花枕頭,專門帶來的幾幅小篆把老頭子驚歎的夠嗆,這是開宗立派的功力啊,這孩子才幾歲?二十出頭而已,再給他十年二十年,這字兒得寫成什麼樣兒啊?於是命人趕緊擺案子磨墨,讓許陽當場再給他寫兩幅。
太上皇的溢美之詞一直沒停,可許陽心裡急得很,他很想當場就把袖子裡那沓子東西拿出來給老爺子看,可是周圍都是人,實在找不到空擋,可錯過今日以後哪裡還有機會?正焦急著,卻聽太上皇驚訝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