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失去了它的熱力,正緩緩地落下去。西邊的天空被染紅了,彷彿燃燒的炭火;一絲風也沒有,炊煙四起,形成一個個垂直的煙柱;村子上空籠罩著一層輕煙,彷彿穿上了一件薄紗的衣衫;幾頭牛悠然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落日的餘輝把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
“真像做夢……”文星悵然若失。
生活是實實在在的,為什麼竟是夢呢?他不知道。他只感到繚繞在心間的是縹緲和茫然。這場夢何時才能醒來,他可能永遠也無法知道。童年的哀傷有時就這麼侵蝕幼小的心靈,那常常是在一陣極興之後,就像一片烏雲突然出現在藍天上。
玩具給了文星無窮的樂趣。盡興之後,他就想拆開看一看它的機械原理。但是,他剛一動手,祖母就發現了,祖母大聲地罵他,他只得作罷。那隻漂亮的手槍可好玩了!只要一扣扳機,它就會發出“嗒嗒”的響聲並冒出明亮的火焰。這些東西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優越感。當夥伴們睜大了驚奇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這些他們童話中的東西時,他的心裡就樂開了花;而當他們願意以執行他的任何一個命令為代價來換取摸一摸他的玩具時,他更是手舞足蹈起來。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感到自己是他們的領袖了,也唯有此時,他才找到了那些失落得無影無蹤的感覺。
文星於是盼望父親的到來,那對他來說是無比親近而又血脈相承的關係。其實,父親並不能彌補文星感情上的空缺,他已經被排斥在這個幼小的心靈之外了,這些盼望實際是玩具引起的好感和佔有慾的心理延伸。
文德林一年也來不了一次,如果不是相框裡的那張相片,文星早就忘記父親的樣子了。來去匆匆的父親好像很忙,在家裡呆得時間極短,只能以小時來計算,而間隔的時間卻那麼長,這讓他感覺彷彿等了整整一生。這種人為的隔離使他的心靈走入了一個永遠黑暗的通道。
我們的主人公越來越不安分了。
所有的疑問中,文星最想知道生命的秘密,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了解自我存在更重要的了。不久以前,他曾問過姑媽與祖母自己的生命來源,但她們都在認真地敷衍他。
“拾來的,在地裡幹活拾來的!”
他當然不信,因為這沒有可信的理由。
“在地裡?我又不是蟲子!冬天那麼冷,我可受不了!”
“萬物土中生嘛!冬天是很冷,可你身上穿著棉襖呢!”
文星悻悻地走開了。
吃過早飯,文光去上學。整理好家務,文星的祖母又開始縫縫補補。瞧,她左手高舉著針,右手拿著線眯起了眼睛……她的視力已嚴重損害,那細細的線總是在針孔兩側徘徊,卻總是無法穿入,她的每一次努力都是白費的。
“唉!”祖母嘆了口氣,“文星,過來把線穿進去。”
“噢……”文星答應著,放下了手中亂七八糟的東西。
文星毫不費力地做好了祖母要求的事。他突然想起了縈繞在腦際的問題,就問:
“奶奶,男人長大了為啥娶媳婦呢?”
“娶媳婦洗衣裳啊。”
“還有嗎?”文星繼續問。
“燒火,幹活……看孩子……”
針在輕快地穿梭著,談話絲毫未減緩她的速度。“文星咋不說話了?”文星的祖母有些迷惑。當她抬起頭來時,小傢伙早已離開了,她笑了笑,繼續幹自己的活。
又是沒有答案,文星幾乎要恨祖母。他下決心要弄個清楚,關於女人,關於性,他感覺那就像太空一樣神秘和吸引人。
文星的姑媽一個人居住。冬季的漫漫長夜裡,為了驅逐寒冷和孤獨,她讓文星與她睡在一起。儘管靠著女人的身體,但文星渾然不覺。自從他把女人看作神秘的東西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