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補償的,若他是貪杯之人,他會以酒澆愁,若他嗜賭,他會狂賭,然而他什麼都不會。
他只有加速趕路,藉著速度和疲勞,他才能忘記一些事,然而只要稍微停頓,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便會又折磨著他。
蘭州的瓜果,黃河的皮筏,以及一切他們以前曾經共同分享的歡樂,現在都變成獨自負擔的痛苦,歡樂愈大,痛苦也就愈深。
很快的,他穿過甘肅,他自己知道,此行的結果,可算圓滿的,他身上不正帶著那被武林中人垂涎著的九抓烏金扎嗎?然而他為這些付出的代價,他卻知道遠在他這補償之上。
一路上,他也曾打聽過石慧,但石慧並不是個成名的人物,又有誰知道她,入了陝甘邊境,他心情更壞,須知世上最苦之事,莫過於一切茫無所知,而此刻的白非,便是茫無所知的。
對石慧的去向,他有過千百種不同的猜測,這種猜測有時使他痛苦,有時使他擔心,有時使他忿怒,有時使他憂慮。
這許多種情感交相紛沓,使他幾乎不能靜下來冷靜地思索一下,石慧究竟是到哪裡去了。
但在這種紊亂的情緒裡,他仍未忘卻他該先去靈蛇堡一趟,用他這費了無窮心力得來的九抓烏金扎去救出那在石窟中囚居已有數十年的武林前輩,至於其他的事,他都有些偶然了。
忽然,他想起司馬小霞曾告訴他,當他也困於石窟中,而大家都認為他又失蹤時,司馬之等曾經去尋訪那聾啞老人,當時曾發生一件奇事,使得樂詠沙含淚奔出,在大家都悲傷她的離去時,卻不知她已回到堡裡。
於是白非暗忖道:“慧妹是不是也回到靈蛇堡裡去了呢?”此念一生,他速度便倏然加快很多,因為他極欲回去,求得這問題的解答。
兩人同來,卻剩得一人歸去,白非難過之餘,但速度卻比來時快了許多,不多日,那一片悽清荒涼、但白非卻已極為熟悉的黃土高原已在眼前,他雖疲倦,但卻有種難言的興奮。
這種興奮雖有異於遊子歸家,卻也相去無幾,因為在這裡,至少他可以看到一些和石慧有關的事物、和石慧有關的人們。
此處幾無人跡,他也不需避人耳目,是以在白天,他也施展出夜行身法,快如流星地飛掠著,四野茫茫,他稍微駐足,想辨清那靈蛇堡的方向,一陣風吹過,他忽然瞥見前面地上嵌著的一點光閃,他不用思索,就知道那必定就是通往地穴的途徑了。
他心中微動,又忖道:“聽小霞說,覃師祖叔被劈死在樂詠沙的一掌之下,但這是絕不可能的,必定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身分洩露,不願多惹麻煩,才會施此一著——”他微微搖頭,又忖道:“但是他老人家卻又會躲到哪裡去呢?以他老人家的年齡,雖然身具無上內功,但是歲月侵入,何況他老人家又是久病纏身——唉!”
他不願再想下去,因為他眼前幾乎已看到那瘦弱的老人正在孤寂地慢慢死去,而身旁卻無一個親人為他送終。
於是幾乎是下意識的,白非沿著九爪龍覃星昔年做下的暗記,走向那使得他習得足以揚威天下的武學奧秘的地穴。
“也許他老人家又回到那裡了。”他暗忖著,片刻,他已走完所有的暗記,但是那地穴的人口,卻已神秘的在這一片荒涼高原上失去了。
他愕了許久,才悵惘地朝靈蛇堡掠去,悠長的嘆息聲,隨著風聲四下飄散。
人事雖多變遷,但方向卻是亙古不變的,你沿著那方向走,你就必定可以找到你所要尋找的地方,這當然要比尋找一個人容易得多。
白非當然看到了那片樹林,而且也堅信那樹林後的靈蛇堡,必定會像他離開時那樣存在,因為他依靠著是不變的方向。
他箭也似的掠進了樹林,小徑旁側的林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