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沉重。
還未開始,站在舞臺的中央,心裡頭總是有一些別樣的情感。
是緊張,甚至忐忑。
還是甜蜜,甚至於迷醉。
她不清楚,但是也無所謂。
屬於她的演出要開始了。
場務很專業,飛速的除錯好所有的器具,緊接著退場,將舞臺留給她一人。
電機的噪聲響起,緊接著,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撲面而來,聚光燈,目光,氣浪,再一次聚焦在她的腳下。
熱意。
當然有,而且並不淺薄,但也不劇烈。
不知是不是由於開場的緣故,自主持人介紹結束,至帷幕拉開,再至與伴奏漸起,仍然久久不息,但是與之前相比起來,還是差了點層次,畢竟沒有應援牌,下頭的人也喊不出她的名字。
所以慌亂嗎?
完全不至於,早就已經習慣這種處於中心的感覺,不論是這裡,還是家裡;身外,還是他的心裡。
都是阿辰。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視線自她身後伸來,猶如一絲細線,伸入她的衣領,與她的心臟相連。
平靜,亦平靜。
不覺的勾起笑顏,吉他的一段翹起,纖細的玉指在其上化作殘影,準確而又有力的勾動著六根已經更換過無數次的琴絃。
音符躍動著流出,溫柔地在暴躁的聲浪中穿行,最終進入到觀眾們的耳廓,安撫住他們滾燙的熱情。
漸歇,直至全場僅剩一個聲音。
舞臺中央,破舊的吉他配合著長裙的少女。
有些不搭,更有些怪異,不過不在意。
穿,是給阿辰看的,彈,是給阿辰聽的,而阿辰不在意,那她為何需要在意。
眨眼之間,前奏已盡,朱唇輕啟。
聲聲獨屬於她的空靈脫出,臺下愈發的寂靜。
涼意。
對愛意如此直白的訴說,卻在這樣的聲音之中顯出了絲絲涼意。
因為火熱的情不在此,而是早已脫離少女的軀體,眼神趨於空洞,執行全憑肌肉記憶。
她在回憶,回憶這把吉他留存下來,最後的記憶。
那個深邃的傍晚,那個歸來的少年。
吉他盒子肆意的困在腳踏車的後座,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卻攜帶著以往她最討厭的平靜。
確實討厭,怎麼能不討厭,非要什麼都壓她一頭,然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在她面前,看起來是那樣的驕傲而又得意。
那回也是一樣。
她都不明白這個笨蛋在得意著些什麼,他的能力,他的優異,他的成就,亦或還是他的付出,他的辛勞,還是他的不辭回報。
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好像……這件事情就這麼微不足道,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肆意妄為的享受一樣。
吉他給她,接著就沉默著要回到他的房間,似乎是要交什麼任務一般,好像是她強迫著他去做的一般。
那個笨蛋……
討厭。
真討厭。
非常討厭。
但卻不是最討厭。
最討厭的其實還是她自己。
明明最喜愛的吉他就在一旁,她最後衝向,擁抱,甚至親吻的還是那個討厭的笨蛋,蠢貨,混蛋以及傻瓜。
再也討厭不起來了……
“do you want me too……”
狠狠的順著琴絃往下一撥,噪聲鉗雜著配樂,成為了這一曲最後的尾聲。
記憶褪去,吉他木質表面上的深邃痕跡似乎也已褪去了光澤。
完美的演奏。
但是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