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冬院的紫騎。
不管怎麼說,她夜半私會司徒錦,總不是一件說得出去的好事,更何況,倘若雲大人問起,她還不能告知理由。
她和雲大人之間,好不容易從重重誤會變成你儂我儂,不論是為了將來要離開韓王府的大計,還是為了不在她竭力經營的感情中留下不完美的印跡,她都該避諱著一些的。
顏箏思忖半刻,便決定還是從後院的小門離開。
穿過兩片竹林,便離開了四季園的北側,又經過一座石橋,便就是綠波廊了。
黑影重重的樹木下,司徒錦滿身華服,身上尚餘著酒氣,顯然是剛從韓王的宴會中離開。他聽聞女子細密輕柔的腳步聲,徐徐轉過身來,目光落到素顏清淡的女子臉上時,唇角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似是竭力維持自己平靜的表象,目光明瞭又滅,良久才沉沉說了一句,“你來了。”
顏箏神情肅穆,眼神裡又毫不隱藏自己心內的彷徨和不解,她點了點頭,“我來了。”
她被司徒錦一眼看穿,倘若不是他誆她,那便是他胸有成竹,但,哪怕是他誆的她,遊魂兩字,卻也不是隨便就能說出口來的,司徒錦一定比她知曉的更多,這點毋庸置疑。
既如此,那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再擺那些虛的,顯然不合時宜,倒不如彼此坦陳一些。
司徒錦不言語,兀自席地坐下,良久,又拍了拍身邊的青石板地,“坐下來吧。”
身旁女子也不拘泥,撫了撫裙襬,便依言坐下。
司徒錦便這樣細細望著她,似乎想透過她的眉眼看到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可他有些失望,仍舊是同樣的面容,可皮囊底下的靈魂不同了,樣貌分毫不差,也總覺得身旁坐著的是個陌生人。
他目光裡百轉千回,短短瞬間,不知道已經痛了幾回,只是臨了,終於還是低聲開口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你不來,我還尚存了一絲希望。可你來了……”
他神色一黯,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你來了,這便證明,你不是她。”
這句話幾若無聲,可輕語中卻帶著錦帛撕裂般的猙獰,如同一塊巨石,壓得顏箏心上,令她有些喘不過來,司徒錦言之鑿鑿,想來在他這裡,必然可以找到有用的線索。
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而來,這些問題雖已許久不曾想起,可積壓在她心裡,一刻也不敢忘掉。
他話說得那樣明瞭,她便也不再虛以委蛇,“沒有錯,我恐怕不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
她歪著頭,聲音帶著無限的困惑,“可這並不是我心意,我也不曉得我是怎麼來的,又是為什麼而來,或許……司徒五公子,可以為我解開這個疑惑?”
司徒錦眉心閃過一絲痛苦和糾結,心底洶湧的波濤也不知道經過多少竭力的抑制,這才終於逐漸平靜下來。他定定地注視著她,良久開口說道,“你雖不是她,但你身上也流著和她同樣的血脈,你也是顏家的人?”
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他一拍腦袋,隨即苦笑起來,“啊,是了,我擺好陣法那日,恰值顏氏一族斬首午門之時,這滔天的怨怒藉著我的陣法趁虛而入,倒也是有的。我原以為自己成功了,原來……竟是失敗了……”
他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哀傷,卻依舊問道,“那你是誰,是顏家的哪一個?”
顏箏眼底的惑色更濃,她雙唇顫抖地問道,“陣……陣法……我來到這裡,是因為……你的陣法?”
怪力亂神,多是惑人之語,她雖然習佛理,但心底卻從不相信神佛可以解救蒼生苦難,她一直篤信,這世上的鬼神皆不過是眾生心底的影像,心生惡念,便能遇鬼,心生善意,便有神佛相助。
可現在,司徒錦卻告訴她,她詭異地來到永德十三年,是因為他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