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無歡的身體仍在微微顫抖,他看著地上流著惡臭黑水的肉塊,眼裡早已沒有任何的哀憐,只有嫌惡,他小心地避開骯髒的東西,將這個罪惡的靈魂裝進了特製的魂燈裡,笑道:「這盞魂燈,本是我為清時定製的,可惜被你弄髒,不能要了。」
趙鄴的靈魂在魂燈裡徒勞無功地四處衝撞,想撲出來殺死這個瘋子。
「清時的言行舉止裡有很多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東西,他沒有刻意隱瞞,」越無歡捧著魂燈,輕輕地說,「我早就知道他不是這世上的人,只是不敢問……我怕問了他會消失不見,所以定製了這盞燈,如果他離開這個世界,我便將他抓回來,永遠陪在身邊……我會很溫柔地對待他的靈魂,不會弄傷的。」
他感覺有點不妥,猶豫地問趙鄴:「這屬於病態嗎?」
趙鄴困在魂燈裡,想罵這瘋子的祖宗十八代。
幽冥秘境的結界隔斷了他對鳳凰血的感應,可是,這個時候,宋清時應該已經出來了。
越無歡咬斷了指甲,將手指咬出了絲絲鮮血,試圖冷靜,然而疼痛無法安撫他的焦慮,反而越來越暴躁,他憤怒地將這個可恨的靈魂撕碎,然後重組:「把清時還給我!他是我的!」
他熟悉怎麼折磨靈魂,撕了一次又一次,重組了一次又一次。
趙鄴痛得幾乎崩潰,他的靈魂被不斷削弱,直至恍惚,出現了漏洞。
越無歡趁機侵入了他的靈魂,直接檢視他的記憶。
可是,沒有撒謊……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是真的,宋清時接受了系統的任務,拯救書中的主角受白子皓,可是……不知為何,他救錯了自己,導致了任務的失敗了。失敗者需要返回系統空間,接受懲罰和記憶清洗……然後開始新的任務。
他找不到系統在哪裡……
他找不到宋清時在哪裡……
越無歡恐懼極了,他用手指在腕間抓出一道道血痕,拼命想要說服自己別害怕。
清時是喜歡他的。
清時答應過,等特種小鼠繁育出來,他們便會結道侶,可,可是小白鼠呢?
越無歡遲疑地回過頭,看向處處都是餘火廢墟,他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不顧滾燙,拼命地掀開斷掉的殘簷斷壁,試圖找到還活著的小白鼠,還有清時的小白鼠研究資料。
雙手被燙起了無數水泡,到處都是燒傷,可是他不管不顧地尋找,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心裡忽然出現末日降臨般的預感。
他的小白鼠沒有了……
他的道侶是不是也沒有了?
幸福終究只是鏡花水月,痴心妄想。
越無歡忽然想起什麼,他從芥子袋裡拿出了宋清時的命牌,命牌上布滿了裂痕,即將破碎,他找出許多材料,試圖把這塊命牌保護起來,制止它的崩潰,可是,裂縫依舊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頸間的鎖情撐不住徹骨的絕望,終於反噬。
被封鎖的愛意洶湧席捲而來,將維持理智的蛛絲擊碎。
他有多愛,就有多絕望。
越無歡抱著幾乎破碎的命牌,站不穩身型,滑坐在廢墟里,他忽然感覺眼角有些濕漉漉的,有些奇怪的水珠落在焦土裡,是下雨了嗎?他伸手摸了摸這份濕意,然後放入嘴裡嘗了嘗,味道苦澀得幾乎讓人難以承受……這是他的眼淚?
他還有眼淚?
真可笑……
越無歡的呼吸在紊亂,越來越急促,漸漸無法吸入空氣。他的心在不斷抽搐,越來越痛,他的腦子開始混亂,漸漸無法思考,他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他知道要相信清時,等待清時,不能繼續胡思亂想,可是從趙鄴的靈魂裡看到的真相,不斷浮現在眼前,哪怕是想忽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