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對方。
“夫人!扶我一把!”
“幫我一把!”
他低聲喚著,忽然伸手,捏住了遮蓋著白秀娥面部的那張黃紙,他並未怎麼用力,那張黃紙就從白秀娥臉上脫落了下去。
黃紙下的白秀娥猝然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手裡捏著一團黃紙、臉色煞白的周昌!
紙臉兒被從自己額前扯落的這個瞬間,她覺得天都亮了一瞬!
白秀娥緊抿著嘴,她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真的伸手攙扶住了身形搖晃的周昌——這個身量高大的男人,幾乎是把整具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冰冷氣息隨著這具身體,侵染向白秀娥,凍得她微微發抖。
她仰起蒼白的面孔,看到周昌的側臉:“我、我怎麼幫、幫你?”
“扶我到它跟前去。”
周昌抬起右手臂,指著那將雙手都探出肚皮的李夏梅。
白秀娥轉臉看到從無頭屍身肚皮裡探出半個身子的恐怖身影,她姣好的面容都因恐懼而扭曲起來:“……好。”
周昌聞聲,歪頭看了白秀娥一眼。
白秀娥大力攙著他,她的身軀成了周昌的柺杖。
她注意到周昌的目光,哆嗦地更加厲害:“你、你、你……我、我、我會——會死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但她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繼續攙扶著周昌,走向那半邊身子都探出肚皮的李夏梅。
“即便是死,至少我們仨一起死,好歹能互相做個伴兒。”周昌笑著說話,他目光遊移,看著週三吉眼耳口鼻間湧出的氣息漸漸變得稀薄。
周昌看著他背脊微微起伏,知道他當下並沒有死。
“那、那……也好……”白秀娥嘴裡吐出幾個字,她忽然平靜了許多,身體都不再哆嗦。
她摻著周昌走到了李夏梅近前——
那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破裂肚皮的李夏梅,猛地揮起了手中的尖刀!
唰!
周昌推開了白秀娥,沒有外力支撐身體的他,一下子跪倒在了李夏梅的無頭身前,正對著李夏梅那顆新生的頭顱!
他猛一張臂,十指上纏滿透明絲線,緊緊攥住了斬過來的尖刀!
咔!
他的手指好似鐵鉗一般,咬死了壓下來的尖刀!
那柄尖刀上附加的恐怖力量,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沒有量化的意義,它足以將周昌一瞬間切成兩半!
但周昌拼著腦仁被鑿開的痛楚,拼命排程著每一根透明絲線,一根根看似柔弱的絲線,反而纏住了那柄尖刀——叢叢線頭像是被鋼針引領著,從尖刀上迸出,牽拉著李夏梅那條手臂,一下子反折了回去!
尖刀的刀尖扎進了李夏梅的額頭!
它滿頭亂髮炸開,更瘋狂地嘯叫著,從肚皮裡探出身形的速度更快!
明明那柄尖刀已將它的眉心洞穿!
“沒人能不發出任何動靜,暫時停止呼吸,卻還是有心跳,也沒人能完全遮蓋住自己身上的氣味——這些味道在如何遮掩,在狗鼻子裡都像黑天裡的火炬一樣!
人不能和狗比!
既然做不到不發出聲音,不散播氣味,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只要你聞不到活人的氣味,聽不到活人的聲音——”
周昌凝望著面前那張猙獰恐怖的瓜子臉,他雙手捧著李夏梅的面龐,好似捧起情人的笑靨——
密密匝匝的微白透明絲線從那柄尖刀上脫落,紛紛揚揚深扎進了李夏梅的眼耳口鼻之中,將它的眼耳口鼻縫住,將它的雙手都縫在了臉上!
絲線縫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個針腳都極其密實有力!
躁動的李夏梅驟地安靜下去。
最後一根絲線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