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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點現在所有人的心思都被轉移到了口糧上。
可一旦糧食運回來,大家的注意力又會迴歸到這件事上來。
畢竟知青們都是年輕人,哪裡這麼容易嚥下這口氣,更何況這件事可不光涉及到柳錦堂一個人。
根據於楷回憶錄裡的記載,在設立紅旗知青點時,上頭給知青們劃撥一個福利。
每人五市尺的棉布。
佟全良和許長順把布料份額要到了紅旗屯隊部,拍著胸脯說會分給四十三個知青(當時的知青隊長還在)。
縣裡的布運到紅旗屯隊部,卻沒發下來反而進了供銷社。
當時的知青隊長去問,佟全良說屯裡在找人印屯用布票。
布票會發到每個知青的手裡,知青們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去供銷社買。
可後來布票印出來了,知青們卻一直領不到。
事情一拖就到了過年的前期。
知青們忽然收到訊息,有村民拿著布票去供銷社買他們定額的布,這才引發了衝突。
柳錦堂是個嘴巴皮子利索的,拿票買布的村民講不過他,就給他來了一記狠的。
那張布票如今就在張宏城的桌子上。
那個叫佟海生的村民一口咬定布票是自己撿的,隊部的決定是讓他做了個不痛不癢的檢討,又賠了三十斤糧食。
可更讓人上頭的事又發生了。
前任知青隊長剛調走,村裡的老會計喝酒把自己給喝死了。
結果佟全良和許長順一查賬,竟然“發現”老會計已經把所有的布票都發給了知青點。
老會計無兒無女,了無牽掛,這些布票的去向成了懸案。
可佟全良的意思很明確,他只認賬本。
那就是布票已經發給了知青們,哪怕他們去縣裡告都沒用。
去縣裡跑幾回,路上的嚼用都能心疼死這幫知青。
生生把知青們的火氣都逼到了爆炸的邊緣。
這些布票其實早被佟全良和許長順許給了同族的村民。
往他們家裡走得勤的,多少都分了幾尺票。
只是知青們時不時的就會去供銷社盤貨,所以供銷社那邊一時還不敢把布賣給手裡有票的村民。
事情就這麼僵住了。
在於楷的回憶錄裡,最後低頭的還是他們這些知青,因為開春的種子和口糧都被人拿捏著。
張宏城笑著彈了彈手裡的屯印布票,漫不經心的把它塞進了老信封裡。
地方上的票他不敢隨便印,但這種貓膩十足的票,他不多印幾張可就對不起自己了。
布票寄走後的第二天一大早。
隊部來人說讓張宏城明天去公社開會,主任佟全良和大隊長許長順都會去。
這是公社的例會,張宏城這個治安特派員屬於可去可不去的範疇。
他轉轉眼珠子說自己這幾天不舒服,下次再去。
隊部的人剛走,之前主動討過沒趣的男知青衝了進來。
“隊長,有卡車過來了!”
這貨叫薛展鴻,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野心家(這貨自己在回憶錄的自詡標註)。
張宏城帶著人迎出知青點,正好看到簡勇從副駕駛跳下來,哈哈大笑著抱住了他。
“我託你辦的事呢?”
簡勇眨眨眼,拍了拍胸脯。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何東紅的卡車上,不光裝了些糧食,還有五連長送給張宏城的一張行軍床和簡勇特意收來的“破爛”。
破破爛爛的小半張拖網。
這是黑龍江邊上國營漁場淘汰下來,徹底沒有了修補餘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