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眼前又一次滑走,紀小芙渾身無力的靠在牆邊,放聲大哭起來。
她知道她錯了,她後悔了。她並沒有想要傷害那些同門師姐妹的意思。可她也知道她的事情一但傳出去,首先遭殃的除了她紀家一門的女眷,就是峨嵋所有女弟子的清名。
那年遇楊逍,她並不知道他是誰。兩人的糾纏,她既欣喜,又膽卻。事情發生時,她是做了掙扎,可究竟用了幾分力,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楊逍英俊,成熟,不羈的性格,深深的吸引著她。這比青澀的殷梨亭更能抓住她的身心。有一就有二,欲拒還迎,半推半就。那些迷亂的日子,現在想想都羞於啟口。
她也是受過庭訓的大家閨秀,她也是學過峨嵋清規戒律的掌門親傳弟子。只是當時就像鬼迷心竅了一般,什麼都拋下了,什麼也都顧不得了。
直到趁亂離開前,她才發現每月準時的月信竟是生生的推遲了數天。她突然害怕了,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了。所以趁亂之下,跑了出來。
在江湖,在鄉野遊蕩了許久,在妊娠反應越來越明顯,肚子越來越遮擋不住時,她終於咬牙進了藥鋪。
她想簡單地抓上一份藥便離開的,只是藥鋪的人在沒有藥方的情況下,卻是不能賣給她這種造陰債的藥材。
無耐只得請坐堂大夫為其把脈,忍得羞澀。忍著被打量的目光。紀小芙只能無助地坐在那裡。
“這位夫人,您的體質有些特殊。若是強行落胎,恐怕會傷了根本,將來很難有孕。”坐堂老大夫如何看不出來一身女俠打扮的紀小芙,神色間的不自然。
“這,可是。”紀小芙慌了,打下這個孩子,她就可能今生再也不能有子嗣。可留下這個孩子,你又要讓她如何面對世人,面對紀家,峨嵋以及殷梨亭呢。
“我觀夫人神情皆疲,不如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將身子養好了,再做計較吧。”老大夫難得的仁心仁術。不經意地給紀小芙出著主意。
腳步慌張的紀小芙頂著眾人有些詫異的目光離開了藥鋪,然後又行色匆匆地趕往了下一個小鎮。
在離開小鎮的時候,紀小芙就已經下了決定。已經這樣了,再壞又能壞到哪去呢。先找個地方生下孩子,其他的事情,再重長計較。也許她可以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生下孩子呢。
到那時,她還是金鞭紀家的女兒,峨嵋掌門的親傳弟子。
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本來已經回到峨嵋,放鬆下來的紀小芙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有被曝光的那一天。而且還是在那麼輝煌的時刻之後。
她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那個孩子了。剛出生時她是那麼的幼小,她都不敢用力去抱她,就怕哪一下,弄傷了她。從剛開始的糾結不想留,到後來的一脈溫情,胎動時剎那間的感動。十月懷胎,每一日的傾心相對。
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再也割捨不下了。當生產的痛苦迫使她的骨頭重新組合時,她便知道她再也舍不下她了。
‘汝父姓楊,單名一個逍字。汝名——楊不悔。’紀小芙還記得那日自己抱她在懷裡,輕輕地吐著這句話時的悸動。小小的手,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指頭,她一臉汗一臉淚地用臉頰輕輕地碰著嬰兒嫩滑的臉頰時,那份小心翼翼。
與楊逍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短暫,但她在矛盾中感受到了從不曾有過的感覺。現在想來,也許那就是她命中的劫吧。給女兒起名不悔,有多少是不悔那段荒唐的時光,又有多少是真為不悔生下這個女兒。
她知道,她錯了。她錯在她的行為傷害到了別人。所以今天,她才會在那麼美好的年齡接受這般殘酷的懲罰。
她還不到三十歲,但整張臉蒼白憔悴以及沒有光澤的頭髮好像五十歲的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