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家。
冰冷的家。
寂靜的家。
因為已經沒有人了——除了維克托莉婭一人。
在一樓,屬於父母的雙人臥室中,她父母的遺體並排躺在他們的雙人床上。
維克托莉婭跪在地上,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整個人如同木雕,只是死死地跪在床前,一動不動。
慘白的月光從窗戶外灑進來,為維克托莉婭的身軀鍍上了一層虛無的色澤。
也在這時,從窗外,從她的鄰居家哪裡,傳來了一片歡聲笑語。
僅僅只是十來米的距離,但是形制相同的兩座房屋卻截然相反,維克托莉婭的鄰居,伊斯克拉·卓婭的家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歡歌笑語。
小鎮中的人家攜帶著禮物,紛紛而來,為這名聰明的小姑娘獻上他們的祝福,並在杯觥交錯間大聲讚美著中華聯邦醫療技術的先進,聲稱卓婭女士的截癱肯定手到病除,說的就好像他們有多麼瞭解似的。
恍惚之間,似乎聽到了伊斯克拉銀鈴般的笑聲。
維克托莉婭依然跪在她父母的床前。
她的五指緊緊攥成了拳頭,絲絲鮮血從面板的縫隙中溢位。
*
伊斯克拉醒了過來。
她是被凍醒的。
在朦朧的眼皮間,她看到了她的好朋友維克托莉婭的身形……
“呀!”伴隨著一聲尖叫,伊斯克拉猛地向後竄去,結果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她連同她的棉被一同被卷作一團,然後被一根粗大的麻繩捆綁了個利索。
“……維卡?”她小心翼翼的問出聲。
在深沉的夜幕下,在慘白的月光下,她清晰的看到了維克托莉婭的嘴角——在笑著。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知道嗎,伊茲?”歡笑著的維克托莉婭語調輕鬆的說道,“骯髒的垃圾應該怎麼對待?”
伊斯克拉嗅到了空氣中殘餘的油料味兒——這味道很雜,柴油、汽油、煤油什麼的好像都有——這令伊斯克拉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維克托莉婭劃亮了一根火柴,一朵金色的火苗映在伊斯克拉的眼中卻沒有帶來分毫溫暖,有的只有無盡的恐懼。
然而,那根火柴卻並沒有落到她的身上。相反的,維克托莉婭卻轉過了身去,鬆開手指,任由那根火柴響應著重力的呼喚而跌落。
下一刻,一道火焰的毒蛇猛然竄起,飛速的爬向了遠處的——
伊斯克拉猛地瞪大了眼睛!
——小鎮!
——是她們生活棲身的小鎮!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伊斯克拉高聲驚叫道,淒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然而為時已晚。
火焰的毒蛇順著油料澆灌的跑道飛速攀爬,不斷分裂、蔓延、切割、匯聚,最終再次融合為一體,化作一片靚麗的火海,緩慢而不可終止的覆蓋了整座小鎮,撕咬著每一座原木房屋的身軀作為壯大的養分,劇烈呼吸著空氣中的氧份,越燒越旺。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伊斯克拉狀若瘋狂——或許已經瘋狂——的大喊大叫著,拼了命的扭曲著自己的身體,哪怕自己嬌嫩的肌膚被泥巴塗抹、被尖石刮傷,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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