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景凋年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心裡堵得慌。
她還是覺得把希望寄託在一種虛無縹緲的香料上,是一種無能至極的表現。
然而,哪怕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也奔走在自己理想的路上,這種單純和笨拙的執拗,又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轉頭看幽月寒,幽月寒早已低下頭看書去了,剛才那一幕,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
她不知道,聶莞不止看到過,還經歷過。
這三百求香僧人的故事,她在幻陣裡代入過三回。
跳海的、跳崖的、阻攔追兵但不願殺人所以被殺的,痛得那叫一個刻骨銘心。
眼下,她實在不需要再去看一遍這些人的遭遇了。
但她已經有了個新想法,從聽到幻陣的名字叫做心禪香時就隱隱約約有所感悟。
壽平公主和拘物頭花出現,這個想法便成型。
看到這個求香僧人後,有三分確定。
接下來出現的,如果還是與佛教有關的香典,那猜測就可以變做七分了。
青煙嫋嫋,化作一個比丘尼。
很好,猜測果然已經變成了七分。
聶莞上下打量著這個年約四十上下、身披大紅釘珍珠袈裟的尼姑,毫不猶豫對急景凋年說:“她穿的那件袈裟是珍珠寶蓮袈裟,她本人應該是指月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關她的典故,應該是燃香庇護鹿女。”
她說話時,急景凋年伸手去戳比丘尼的額心,果然背後幻化的影像只有一隻跪伏在地的小鹿。
急景凋年嘆口氣,問聶莞:“這又是哪本書上記載的?”
“《心月傳燈錄》,記載這位指月尼一生諸多禪機典故的。”
聶莞一邊說著,一邊把書找出來,翻到燃香庇護鹿女那一節。
急景凋年看過之後,眉頭皺起。
“這裡頭又沒有說是什麼香。”
“雖然沒有說,但根據上下文很容易猜。煙霧像屏障一樣,將所有人阻隔在外頭,可見是香菸蠻濃郁的型別。所有人手舞足蹈,直到精疲力盡,大概也有致幻效果。”
聶莞說到這兒,看向急景凋年:“我是不知道這會是什麼啦,但你應該有渠道查詢出來這種特徵的香吧。”
“並沒有……”
急景凋年抿著唇,從壘在自己身旁的諸多書籍中一本一本翻找起來。
心裡有些氣餒。
其他方面比不上幽月寒也就罷了,在這個明顯是自己擅長的領域裡,怎麼會也比不上她呢?
她極力想要擺脫聶莞的“幫忙”,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在這些香典上,一本接一本地看,找到有相似的可能就立刻標註出來,然後照著書上所寫製作一回。
製作完成,便把香爐湊到尼姑面前,但嘗試了十幾回後,仍舊一無所獲。
急景凋年眉頭簡直要擰成一團。
就算已經被聶莞打過預防針,知道幻陣中的時間流速和外頭的流速並不相同,差不多辛勞一日夜卻仍舊一無所獲的精神折磨讓她越發焦慮。
她忍不住猜測,幽月寒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急躁與無措,是不是在心裡偷笑她自詡為精英,卻在本該是最擅長的道路上如此碰壁。
兩股邪火夾攻,讓她越發額頭冒汗,腦子裡一切思緒都如同寫在沙灘上,前一秒還記得清楚,後一秒就被浪潮沖走,模糊不清。
聶莞確實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開口說道:“你要不先停一停,歇一歇,面對欲速則不達。”
“不,不需要。”急景凋年一口回絕。
聶莞見她堅持,也就不多說。
穩定的破陣法門聶莞已經找到了,有關於這個陣法的內在邏輯,她大概也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