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琰覺得,自己在阿凝心裡的位置本就不及她在他心裡來得重,這會兒還被三個小子佔去了不少。無奈之餘,乾脆讓人在懋勤殿裡置了榻,若是忙得晚了就歇在懋勤殿中,連承元宮也不回了。
嘉正元年的春節來臨,上林苑裡百花凋敝,唯有梅花開得熱烈。儀瑛殿的宮女們奉命採摘了各色梅花,插在數只粉彩雀鳥花瓶中,送到皇家家宴的桌席上。
嘉正帝喜梅,聽說在祈王潛邸中就有大片的梅花林,是以今日才刻意採了梅花來做裝飾。
阿凝帶著三位皇子到了儀瑛殿時,其餘人也都到得差不多了。趙氏皇族現在的人丁還是很繁盛的。晉王、鄭王、平王以及嘉正帝其他的兄弟們都分列左右,各自帶著王妃以及兒女。
阿凝看到形銷骨立的趙玹時,不免吃了一驚。心頭想起之前姜氏對她說過的話,只覺得這位表哥也是挺可憐的。但不管如何,也不關她的事了。
鄭王的長子趙信已經快三歲,五官生得有幾分榮宛的影子,就是行為舉止頗有幾分畏畏縮縮,阿凝笑眯眯地問他多大了,他就嚇得手裡的勺子都掉地上了,一個勁兒往後縮。
文清瑜狠狠地瞪著趙信一眼,手裡暗中掐了他一把,對上首的阿凝尷尬笑道:“這孩子不懂事,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阿凝道:“無妨。”心頭卻不禁想起當年榮府裡的榮寅。不在親孃手裡長大的孩子,總是可憐的。若是趙信由榮宛一手帶大,自然不會是現下這副模樣。
她低頭瞧了眼手中的趙儀,伸手輕戳了下他的白嫩嫩的小臉,“小傢伙,就你命好。”
小傢伙伸手抓了一把阿凝脖子下的精緻繁複的八寶項鍊,又咯咯笑著。
趙仹和趙儉分別窩在白姑姑和王嬤嬤手裡,這會兒都睡著了。
很快,外面有內侍通報嘉正帝到了。殿中人都起身,跪地迎接。剛從懋勤殿過來的趙琰臉上神情冷冰冰的,越過眾人的伏地跪拜,不緊不慢地走到上座。
他伸手扶了阿凝一把,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口。
阿凝今日穿得是五彩妝花暗繡淺粉牡丹對襟收腰羅裙宮裝,外罩紫色底子牡丹花刺繡的大袖衫,豔麗奪目而不失莊重。此時她外披的大袖衫被小娃娃拉開了些,胸前兩座山峰堪稱巍峨高聳,裡面的對襟上襦繃得緊緊。對襟開口比較大,中間露出白皙晶瑩的肌膚,脖子上帶著八寶項鍊,精巧的鎖骨中間恰好垂下一顆紅寶石,純粹的紅色與如雪的晶瑩相映襯,讓人移不開眼。
忽然,一隻嬰兒小手巴在了她胸口,輕輕蹭啊蹭的,襁褓裡的趙儀呀呀地不知在說什麼,一雙眼睛對著趙琰笑著。
趙琰有點嫉恨地看了看那隻粉藕小手,這才把視線移開來。
春節的皇家家宴跟民間的一家人團聚是差不多的寓意,圖的是人丁興旺、家人和睦。作為皇家,就算他們之間的親情再涼薄,也要給天下人擺出一副兄友弟恭閤家歡聚的姿態來。
宴席中有舞樂助興,但顯然幾個月大的孩子並沒有舞曲的審美,舞姬們剛一上場,趙儀就開始哭個不停。阿凝對趙琰道:“大約又是想出去走走了,我抱他去外頭轉轉。”
趙琰剛夾了塊烤得外焦裡嫩的牛肉給她,她卻已經抱著孩子站起身。趙琰把筷子擱在一旁,臉色有點沉。
待阿凝離開殿中,他的神情又恢復平淡,只是放下的筷子再沒拿起來,光握著一杯酒輕輕抿著。除了坐在左手邊第一的晉王偶爾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外,其餘的兄弟都安靜得很。
趙琮當真是一副四大皆空的模樣,對身邊的妻兒也不聞不問,彷彿一切都看透了。飯吃到一半時,他才忽然出聲,朝趙琰行禮叩拜,自請去清水寺出家修行。
趙琰打量著他,半晌未出聲。景元帝的第七子,趙瑀勸道:“五哥有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