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耗子藥吃了一死百了。
可兩個傻兒子惶惶無助的拉著自己喊媽媽,馮素蓮的心一次又一次軟下來。
熬啊熬,熬到八十年代,好酒的賴阿貴終於喝死了,喝了工業酒精勾兌的假酒。
剩下她拖著兩個傻兒子過日子,雖艱難,但不用活在家暴恐懼中。
只是兩個兒子智力實在低下,根本無法生活自理。
馮素蓮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終日低頭幹活,一刻不停歇,已經忘了上一次抬頭看藍天是什麼時候。
日漸衰老的身軀越來越乏力,可是家底才掙了那麼點兒,如今自己倒下,再也起不來,兩個孩子咋辦?
馮素蓮茫然望著帳頂。
電視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位滿頭銀髮、高貴優雅的貴婦被子女攙扶著,對來客鞠躬還禮。
王福生的子女都很出息,有政界、商界、娛樂圈的,大廳裡熙熙攘攘,好不風光,極盡哀榮。
“媽媽!”二毛、細毛滿頭大汗跑回來。
不止二毛,就連細毛,衣服也髒髒的,臉上有青紫。
很顯然,又被人欺負了。
“媽媽,餓!”二毛將血糊糊的手藏到背後,衝媽媽撒嬌,純真如稚子。
馮素蓮看著兩個傻兒子良久,再看看昏暗、破敗的家,長長嘆口氣。
一個羸弱的老太婆,帶著兩個傻子,誰都可以欺負。
不單孩子,就連大人也是,自家的宅基地被鄰居佔去大部分,還擋住進出的路。
找鄰居理論,被一把推倒,罵一個傻子要什麼宅基地?
如今自己再也無能為力,看著頭髮花白的傻兒子,馮素蓮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可兩個傻兒子怎麼活?
“細毛,把床下的罐子掏出來。”
細毛比二毛稍微聰明一點兒,許多事兒馮素蓮都讓他做。
細毛蹲下,從床底扒拉出一個佈滿灰塵的小罐子,端到床邊,“媽媽!”
“把那個小紙包取出來!”馮素蓮沉默好一陣,狠心道。
細毛取出一個小紙包,早已泛黃的舊報紙。
“打碗水來!媽媽給你們吃糖!”馮素蓮輕聲道。
“唉!”二毛歡喜的跑去廚房,拿來一隻大碗,水裝的滿滿的,灑了一路。
馮素蓮把紙包裡的白色粉末倒進碗裡,攪了攪,“二毛,喝吧!”
“嗯!”二毛血糊糊的手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下幾大口,“媽媽,不甜!”
“只有這麼點兒!下次媽媽多買些!”馮素蓮悽慘一笑,淚水從乾涸、渾濁的眼中流出。
“細毛,該你了!”馮素蓮看向小兒子。
細毛端起碗,遞到馮素蓮嘴邊,“媽媽喝!”
馮素蓮接過,和著淚大口大口喝下,剩下一些,“細毛真乖,媽媽喝了,剩下的都是你的,喝吧!”
細毛端著碗,小口小口喝著,開心道:“媽媽,好甜!”
“細毛真乖!”馮素蓮的淚止不住的流。
“哎喲!”突然二毛捂著肚子,“媽媽,痛!”
“到媽媽這兒來!”馮素蓮伸手,摟住二毛。
“啪!”細毛手中的碗掉落,痛苦的捂著肚子,“媽媽!”
“到媽媽這裡來!”馮素蓮又摟住細毛。
當初是自己把他們帶到這個世上,現在把他們都帶走。
“媽媽,難受!”兩個孩子痛得受不了,倒在地上嘔吐、翻滾,呼吸急促。
馮素蓮也沒好到哪裡,腹如刀絞,整個人抽搐痙攣。
這輩子太真苦了,老天總是欺負窮苦人!連死都不能痛快的走!
細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