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還沒想明白,李遺那邊又感嘆一聲,“這劉琰也算是僅剩的元勳老臣了,沒想到竟然落到如今這麼個境地。”
按理說,劉琰這種元勳老臣,只要不是犯了什麼禁忌,或者是在某次政治鬥爭中落敗,朝廷終究還是要對他們保持一份起碼的尊重。
這也是李遺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兄長似乎也沒有刻意去針對,但卻能讓劉琰束手束腳,當真是奇怪。
馮永聞言微微一笑,“這是他咎由自取罷了。跟不上時代的潮流,終究要被時代所淘汰。”
“就如今年那些想要抬高糧價的蜀中世家,他們仍然拿以前的眼光去看問題,不願意做出改變,那就只能是被當作韭菜。”
資本是貪婪的。
當馮永開啟了第一個工坊的時候,就已經放出了資本這隻怪獸。
雖然相比於後世,這隻怪獸極為弱小,而且也極為畸形,但對於僅有一州之地的大漢來說,它的衝擊性仍然是非常巨大的。
這還是馮永在儘量拉緊了繩子的情況下。
否則,說不定光是布票,就能在劉備的直百錢事件後,再給大漢來一次通貨膨脹的洗禮。
但布票與直百錢它又有不同的地方,因為它是有一定基礎作為支撐的。
這個基礎就是大漢經濟膨脹式的恢復和發展。
耕種工具和耕種方式的改進,糧食的增長,勞力的南北交流咳咳,新式生產材料羊毛,新式生產關係工坊的僱工們一無所有,只能出賣勞動力才能活下去等等。
在馮永看來,新貴利益集團雖然仍屬於封建社會的生產關係,連資本主義萌芽都算不上。
但也已經與老舊世家把農民完全束縛在土地上的生產關係,有了一定的區別。
所以兩者之間,必定會有衝突。
上吊跳河跳城牆的那些人,只是衝突的犧牲品,小角色,不值一提。
如今這新型生產關係還即將會再次迎來暴發式發展,蜀中世家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在參與到工坊的生產中時,他們就得要接受這種生產關係。
這種生產關係放到世家掌權的大一統時代,被耕讀傳家的世家們聯手掐死那幾乎就是百分百的事情。
但如今的大漢不一樣,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馮永這邊。
更重要的是,因為大漢的國小民寡,以南鄉為典型代表的新型生產關係,已經非常輕鬆地綁架了大漢。
在掐死它的同時不但會讓大漢元氣大傷,甚至還會產生巨大動盪。
所以誰敢要掐死它,誰就先會被大漢丞相掐死。
劉琰其實是因為跟不上這種變化,還抱著老舊的思想,這才被拖著前進,顯得狼狽不堪。
“不過丞相既然願意幫劉琰這一把,想來定是有什麼原因,這劉良也算是吃夠苦頭了,和會里的兄弟說一聲,以後就不要刻意為難劉良了。”
馮永說這話的同時,心裡一直在嘀咕,諸葛老妖究竟想要做什麼?
至於劉良,若不李遺提起,他都已經忘了這號人物。
“兄長要不要見一下那劉琰?”
李遺又問道。
“見他做什麼?這點狗屁倒灶的事,也值得我去見他?”馮永不屑道,“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多建一個水車造福百姓。”
“兄長說的是。”
李遺附和的同時,在暗暗咋舌。
以兄長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眼光的著落點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才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只聽得遠處突然傳來了喧譁聲。
馮永先是把自己喝水的碗用布小心地遮好,這才罵罵咧咧地站起來看去,“這群刁民!”
李遺有些不明所以,跟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