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戳戳問了一句:
“我看拜帖上說,裴議郎是出自河東聞喜縣?這些年來,可與家中有所聯絡, 家裡還有些什麼親人?”
“裴議郎有所不知啊,王師進入河東的時候, 這賊人欺壓百姓太甚,河東百姓趁亂而起。”
馮君侯臉不紅心不跳地陳述事實:
“不少河東大族,都受到波及,若非鄉賢及時求助大軍,只怕這河東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子呢。”
得先試探一番,要不然的話,這位裴議郎的某位近親在民亂中喪了命。
自己糊里糊塗成了對方的仇人而不自知,那就不太好了。
不怕仇家滿天下,就怕不知仇家是誰。
要不然,被人陰了都不知道。
陰慣了人的馮鬼王心裡這般想著,卻是不知裴俊此行,是另有目的。
本來上黨一役之後,幷州河東局勢基本已定,裴俊在那個時候就可以回河東。
如今拖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馮某人回到長安。
但見裴俊聽了馮鬼王的話,臉皮不由地就是一抽。
若非吾久在蜀地,深知汝之手段,說不得還真信了你馮鬼王的鬼話。
蜀地與涼州,不知沒了多少世家豪族。
就在你馮鬼王去巡視幷州的時候,鐵甲騎軍還在涼州踏平了好幾家豪族呢!
領頭的,可不正是趙三千?
這個事情,要說你不知道,誰信?
若非怕家族不知好歹,撞上你馮鬼王的手段,吾怎麼可能眼巴巴地趕來長安?
“有勞君侯關心。某確實是出自聞喜裴氏,兩個月前,才與河東的家人通了訊息,家中親人一切都好。”
“哦?都還安好?那我就放……咳咳,那就好啊!哈哈,哈哈!”
馮君侯說著,最後竟是打了個哈哈。
兩個月前?
意思就是說家裡人確實沒有受到民亂波及?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關將軍進入河東時,聞喜縣根本就沒有抵抗,直接開城門投降了?
正因為聞喜縣的知時務,聞喜裴家在河東民亂時,受到的波及確實比別家要少一些。
馮君侯想要把裴秀收入門下,除了看中他的才能。
還有一點,就是知道聞喜裴家宗房受到的損失比較小,可能比較容易從他們身上開啟河東世家的口子。
至於到了後來,聽說裴家的裴潛,在河東光復之後,反而成了魏國的尚書令,卻是個歪打正著的事情。
在馮鬼王的算計裡,真要能撬動聞喜裴家,讓裴家表明態度投靠過來。
到時候還可以順便看看讓裴潛當上尚書令的魏國,是個何等精彩的臉色。
噁心敵人的事嘛,順手做一做,就算對敵人沒造成傷害,也能愉悅一下心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兩人懷著某種同樣的心思。
馮君侯這才剛想到裴潛,只聽得裴俊已經主動提起:
“其實不敢瞞君侯,某此次冒昧上門拜訪,除了是謝君侯讓我能重回故里與親人相聚,還曾受兄長之託,前來與君侯相見。”
“哦?”
馮君侯聞言,頓時一怔,下意識地拿起茶杯做掩飾。
同時在心裡快速地過了一遍自己認識的人裡,似乎並沒有一個姓裴的故人。
除了裴秀。
只是裴秀沒有必要繞著一個圈子,託人來見自己吧?
“卻不知裴議郎的兄長是誰?”
“吾家兄長,上裴下潛,字文行,正是聞喜裴氏的家主……”
話未說完,就聽得“噗”地一聲,馮君侯嘴裡的茶全噴了出來。
馮君侯極其失禮叫出聲來:“裴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