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來長安,不是走最好走的那條路。
也就是從鄴城回洛陽,再從洛陽至長安。
而是先從鄴城走井陘去太原,然後再從太原南下到河東,最後渡過大河到達長安。
不但路不好走,而且路程也要遠上一些。
而且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比想像中的還要快上兩天。
不但如此,而且在館舍沐浴之後,就立刻登門拜訪馮大司馬,可見其迫切心情。
“子上,一別數年,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
正在客廳裡等待的司馬昭,聽到惡夢裡的這番話,再抬頭,看到帶著熱情笑容的馮某人從門口進來。
驚得他身子就是一個哆嗦。
下意識地往身後看去,沒有看到殺氣沖天的鐵騎。
還好,這不是夢。
這裡是長安,不是洛陽。
“昭,見過馮君。”
司馬昭連忙起身,對著馮大司馬躬身行禮。
雖然年紀相差彷彿,但無論是名聲還是地位,馮大司馬絕非司馬昭所能相比。
再加上漢魏形勢易轉。
司馬昭很明白,自己這一次過來,與上一次又大不相同。
上一次過來,是互換俘虜,身份平等。
而這一次,則是過來送洛陽——這是好聽點的說法。
說難聽點的,那就是割城求和。
這讓本就有心理負擔的司馬昭,更是壓力驟增。
“子上,你這是何意啊?不用如此重禮的,哈哈,哈哈哈!”
看著腦袋快要垂到地面的司馬昭,馮大司馬哈哈大笑,上前扶他起來,伸手示意:
“坐,快坐。”
司馬昭低聲道:“謝過馮君。”
“來人,把我那個滇池茶拿過來,讓子上嘗一嘗。”
經過這麼多年的種茶製茶賣茶,再加上馮某人對茶這方面,也算是略有涉獵——畢竟是被奸商坑過全家的人。
所以南中的茶葉產業,可謂是紅紅火火。
不但有向草原部落專賣的大茶磚,也有向漢地專供的高階茶葉,甚至還有隻對內部特供的特級茶葉。
比如說馮某人嘴裡的滇池茶。
好茶自然是要配套茶道。
茶娘很快端著茶具上來,淨手、賞具、洗壺、沖泡、封壺……
儀式感十足。
茶孃的手,白淨如玉,纖細修長,面容溫婉安靜。
再配合上一看就很珍貴的專用瓷茶具。
水汽繚繞中,茶香四溢。
讓司馬昭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目眩神迷。
以前就聽說過,虞太后就曾在先帝面前展現過這等手藝。
今日看來,所傳多半不是假的。
“以前世人提起南中,只道那裡是瘟疫橫生,蟲獸遍地的蠻夷之地。”
“誰又能料到,如今那裡不但能出產紅糖,還能出產茶葉呢!”
說著,馮大司馬又指了指侍女送上來的滇池茶,示意司馬昭嘗一嘗:
“子上好好品一品這個茶,這可是隻給興漢會內部供應的茶葉,外面可是極少能見到的。”
“這長安城不知有多少富貴人家,欲重金求之而不得呢!”
司馬昭沒有想到,這馮某人一上來就讓他品茶。
他哪裡會這個?
以前雖然也有喝茶,但多是薑茶,少有喝這種清茶。
一來是確實如馮大司馬所言,好茶葉少有流傳到外面,光是供應漢國內部,就已經難得。
二來雖然清茶已經開始在各國上層流行,但仍是有很多人更習慣比較重口的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