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有人當場被射殺,也有人受了傷,倒在那裡哀嚎不已。
柳隱對此恍若不見,厲聲喝道:“速速自行繞到城後,那裡自會有人接應。若是等賊人到來,爾等那就是自陷死地!莫要自誤!”
寨前的潰兵面面相覷,在緊閉的營寨門口面前,強弓硬弩的威脅之下,終於有人挪動步子,開始向兩邊散去。
後頭又有人跑來,收不住腳步,越過了警告的位置,只見寨牆上又是一陣箭雨。
寨牆上的弓弩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少了許多心理障礙。
潰兵們終於死了心。
雖然清除了潰軍的威脅,但柳隱額頭仍然隱隱冒汗,他舉目遠眺,後面的潰兵越來越多,竟無一個完整的建制。
這讓他心裡大是擔憂,這就說明,馬謖確實是已經大敗。
而且曹賊很明顯沒想著要俘兵,一路上根本就是故意驅趕著潰兵過來,試圖衝擊自己的營寨。
馬謖混夾在潰兵裡,披髮跣足,遠遠地看到街亭寨門緊閉,城寨上張弩拔劍,他臉上現出羞愧之色,舉袖掩面,低頭隨著潰兵繼續向營寨後頭跑去。
柳隱站在寨牆上,看著底下的潰兵漸漸地主動分成兩撥,從城寨兩邊繞了過去,臉上沒有一點放鬆的神情,反而漸漸變得鐵青。
他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到南邊。
果然,當西邊終於出現曹賊的哨騎時,前往南邊偵察訊息的哨探也傳回來了訊息:南邊廣魏清水縣方向有曹賊出現,正向街亭奔來。
柳隱點點頭,面無表情:“知道了。”
他再看向西邊,遠處已經隱隱有無數的黑影從山後繞出來,當下苦笑一聲,“這配合,當真是緊密無比啊!”
如果僅僅是面對張郃,就算對面人數多出自己一倍,柳隱也不會害怕。
畢竟駐守街亭這些天來,他又不是什麼也沒幹。
關鍵是,街亭本來主要是為了防止南邊的曹賊,而不是防止後方。
如今意料之外的曹賊自西而來,意料之中的南邊曹賊豈有不動之理?
最惡劣的情況終於出現了。
南邊的曹賊很明顯就是透過渭水河谷過來的,甚至很有可能是與張郃約定好了日期,或者說是略陽被破後,略陽與清水就已經取得了聯絡。
他們沒有去支援上邽,寧願冒著上邽有失的危險,也要前來街亭夾擊自己。
兩邊曹賊合圍,沒有近萬,至少也有七八千人,自己這兩千人馬,不知能守到何時?
想到這裡,柳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敵能配合而動,我卻將帥失和,豈有不敗之理?隱此番,唯有一死報國而已。”
現在的一線生機,就是看大漢的街亭和隴關先失守,還是吳將軍先把曹賊的上邽和臨渭攻破。
若是街亭和隴關先失守,那麼曹賊大軍就可以從關隴大道源源不斷地進入隴右,大漢唯有退守祁山。
此役不但街亭、隴關兩萬人馬盡沒,甚至遠在安定的趙廣亦無路可退。
若是上邽和臨渭先被攻破,那麼圍攻街亭的曹賊不但會全軍覆沒,而且隴右也會徹底迴歸大漢掌握,從此大漢對關中就會佔據巨大的優勢。
得關中者得天下,興復漢室,不是假話。
然而馬謖匹夫
柳隱咬牙切齒,手背上青筋冒起,終於忍不住地再次拔劍猛地剁入城寨,若是此人在眼前,恨不得將其劈成兩段!
“將軍,前方三十里就是街亭。”
離街亭越近,來回奔跑的曹軍哨探就越多。
張郃神情輕鬆愜意,看了一眼前方,微笑問道,“街亭守備如何?可否一鼓而下?”
由不得他不愜意,此番上隴而來,破略陽,敗馬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