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如果還不能擺脫追兵的話……
只是身後的追兵已是換了兩三波,對方有馬匹輪換。
只能是一夾馬肚,催促座騎加速。
禿髮闐立在馬匹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一個翻身落地,穩穩地站立。
看到對方這個模樣,禿髮闐立也沒有辦法。
禿髮闐立本就是心情惡劣到極致,聽到底下的人居然還這般婆媽,立刻暴怒無比,毫不留情地就是一腳把人踹倒:
“快滾!記住,一定要把這個傢伙,護送到君侯面前!”
從這幾日的追殺可以看得出來,拓跋部落的人,似乎不得到拓跋沙漠汗就誓不罷休。
這幾日來,吃喝拉撒幾乎都是在馬背上。
幽州那一次,是大漢這些年來少有的大敗。
不但讓自己在軍中抬不起頭,更是讓自己在君侯心裡大打折扣。
奉命從涼州重新召集胡騎義從回來,又恰好趕上君侯要往草原上派出商隊。
本就與拓跋部同宗同源的自己,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本以為這是彌補過錯的天賜良機,沒想到居然又搞砸成這樣。
自己還有何臉面回去見君侯?
作為在隴右時就投靠過的禿髮闐立,甚至還在大漢收復涼州時立下了功勞。
所以是有資格喚馮大司馬一聲君侯。
也正是因為早早就投靠了君侯,跟隨君侯東征西討,禿髮闐立非常清楚一件事情:
這些年來,從北邊草原湧入大漢邊境的胡人,一年比一年多。
再加上草場工坊的招工。
想要給大漢當狗的胡人,可謂是多如牛毛,競爭激烈非常——這個“狗”不是貶義,是褒義。
因為狗能咬人,替大漢咬人。
只要能給大漢當狗,族人的日子就能勝過草原上九成九的人。
剩下的零點一成是部落的大人部帥等等那點站在頂端的貴人。
禿髮闐立當然不是大漢的狗,他是大漢天子賜封的大漢將軍。
但就算是大漢將軍,如果接連對敵不利,也會是有處罰的。
而且就算拋開大漢的處罰不提,光是胡人——從羌人到氐人,匈奴人,鮮卑人——但凡有點實力的,都會想辦法踩著自己上位。
到時候不光是自己,就連族人,恐怕都會受到影響。
如果這一次他再逃回去,那麼就會成為無能怯戰的代表。
禿髮部的現任族長無能怯戰,那麼禿髮部上下,都會被人看不起。
而一旦禿髮部被打上這種印記,以後族人想要加入胡騎義從,那就難上加難。
大漢不養閒人。
不能替大漢去咬人,那就只能去給別人打工。
而不是像現在,禿髮部能擁有大漢分配的草場,讓別人來替自己打工。
所以,這一次,他不能逃。
軍令一下,被點名的兩人,也知道情況緊急,不敢再多說什麼。
帶著拓跋沙漠汗上馬,繼續向西南邊逃去。
倒是一直面如死灰毫無動靜的拓跋沙漠汗,在離開前,忍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
似乎想要張嘴,但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但見禿髮闐立拔刀長呼:
“所有人,列圓陣!”
他要用自己的性命證明自己對大漢的忠誠:甘願為大漢效死!
剩下的人,很快以禿髮闐立為中心,構築起一個小型陣列。
雖然兵器不足,但能拖一會,那也是好的。
不一會兒,地面開始傳來輕微的震動。
禿髮闐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