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姬看到自己的阿郎這般體貼入微,心裡本是感動。
可是不知怎麼的,看到他臉上那種古怪猥瑣的笑意,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古里古怪!總覺得你是別有所指。”
說不上哪裡不對勁的關姬白了一眼馮永,然後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四娘給你來信了。”
正慶幸逃過一劫的馮永一聽,手裡一哆嗦,婁子口沒對準水桶,一下子就把十幾只泥鰍倒在了外頭。
“什什麼來信?誰的來信?”
馮永也沒心情去管在地上活蹦亂跳的泥鰍,心虛地看向關姬,“哪個四娘?”
“還能是哪個?自然是唱泥鰍曲兒的那個。”
關姬絕美的臉上露出調皮的笑意,彷彿對自家阿郎的這副模樣很有興趣。
馮永咳了一聲,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手上有些抖動的簍子卻是出賣了他的驚慌。
“哦,四娘去了南鄉,應該是遇到什麼問題了,所以才來信問問吧。”
“三娘你也知道,畢竟這南鄉的問題,一般人還真解決不了”
馮永絮絮叨叨地解釋著,如同一個碎嘴老太婆,不動聲色地把婁子放下,“如今我手頭正忙著呢,要不三娘幫我開啟,念給我聽?”
關姬抿嘴一笑,把信塞到馮永的懷裡,“這是四娘寫給阿郎的信,讓我看算個什麼意思?我相信阿郎。”
說著,又要他的臉上輕吻一下,悄聲道,“雖然妾知道書上說君子遠離庖房,可是如今看到阿郎為了妾親自下廚,妾也不知怎麼的,心裡真的好歡喜呢。”
“阿郎不會怪妾這般想吧?”
蜜月期的關姬變得比以前粘人了許多,即便是夾雜著淡淡的魚腥味,兩人之間卻覺得滿是柔情。
“我的師門裡,流傳有一句話,乃是開山祖師親口所言,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庖廚之事,也在自己動手的行列之內。”
“所以我此舉,乃是遵循師訓,細君又何必有自責之心?再說了,只要是與細君一起,便是飲水,亦覺得能飽腹,更何況此等美食?滿心歡喜那才是正常。”
馮郎君一番甜言蜜語,當場就把有虎女之威的關娘子迷了個七葷八素。
但見她眼泛水波,只恨不得能與這廝纏綿一番,一時間,竟是忘了關心四娘來信裡講了什麼。
“細君今日奔波勞累,不如先去沐浴一番,放鬆一下。待你洗好之後,就可品嚐這人間美味。”
馮永半哄半推著關姬去沐浴後,這才蹲下去,心疼地撿起那沾滿了塵土的泥鰍。
有了糖,紅燒才有了真正的靈魂。
紅燒泥鰍,豆腐燉泥鰍,再加一盤椒鹽泥鰍,端上來時,滿堂的香氣。
關姬雖然一開始問過這等醜物能不能吃,但一聞到這香氣,就開始咽口水。
用筷子夾起一隻,小心地放到嘴裡,眼中一亮。
關姬乃是君侯之女,應該是受過淑女教育的。
坐在那裡,坐姿端正,看起來嫻靜如水,還時不時用衣袖遮擋,小嘴微動,連牙齒也不露,更別說有什麼其他動作,只是一會兒,案上的吃食就少了很多。
吃過晚食,天色就開始暗了下來。
關姬在房中點上陶燈,攤開輿圖,再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炭筆,開始寫寫畫畫。
南中盛產桐油,雖然煙火味大了點,但比牛油或者其他油脂強多了,而且便宜,量大,不用心疼。
南中還產一種燈芯草,曬乾了可以直接當燈芯,好用。
馮永又多點了兩盞燈,讓屋子裡明亮許多,免得關姬看壞了眼睛。
然後湊過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幫她按摩,“細君這些日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