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四年五月,曹丕病亡。
六月,訊息傳到漢吳兩國,大漢丞相寫信給孫權,欲兩國聯手北伐。
七月,廣州刺史呂岱上疏孫權,請求討伐士徽的抗命之罪。
孫權看到北方正值動盪,蜀國又有求於己,知道兩國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添麻煩,正是平定交州的好時機,故答應了呂岱的要求。
呂岱得到孫權的授權,親率三千士卒從番禺出發,乘船走海路,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合浦。
合浦是廣州和交州的分界點。
交州刺史戴良因為士徽的叛亂,被士家宗兵阻於交州之外,所以只能一直滯留在這裡,得知呂岱率軍前來,大喜過望,親自出城迎接。
三千士卒在合浦城外安營紮寨,戴良把呂岱迎接進城內,又設宴為他接風。
呂岱如今已有六十六歲的高齡,但行事卻是雷厲風行,直接就拒絕了宴席。
並且慨然道,“吾奉吳王之命,率軍前來平亂。如今亂賊就在眼前,我恨不得立刻上陣殺敵,如何還有心情赴宴?”
雖然呂岱和戴良都是一州刺史,但呂岱因為戰功,身上有都鄉侯的爵位,兼安南將軍之職,同時還有假節之權。
假節者,戰時可以直接斬殺違犯軍令之人。
所以呂岱的實際地位要比戴良高得多。
如今聽呂岱這般吩咐,戴良無法,只得撤去宴席,改成軍前議陣。
“呂老將軍,交州地勢險要,士徽又憑藉前人的恩寵,欺瞞交州百姓,得眾人依附,不可以等閒視之。”
戴良看到呂岱急於進軍交州,不禁有些擔心他輕軍冒進,於是勸說道。
呂岱點頭,“戴刺史所言有理,我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這才催促著早些進軍。士徽心懷反計,如今交州境內又有交州豪族知大義而反抗他,他正忙於鎮壓大族的宗兵。”
“我猝然殺到,他定然是沒有準備,若我軍攻其不備,正得大功。若是猶疑不前,等他有了防備,收兵固守城池,再利用士家的聲望,號令交州百蠻起兵相助。”
“真到那時,我們不僅要面對士徽的宗兵,還要面對交州的悍勇蠻兵,只怕到時就難以征伐了。故應當趁其未成氣候時及時除去,免得遺禍無窮。”
呂岱為孫家征戰二十餘年,對於戰陣自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此話一出,在座的眾皆覺得有理。
“那我們應當如何進軍?”
戴良作為呂岱之下的職位最高者,帶頭問道。
“夫戰者,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呂岱臉上帶著有些高深莫測的笑容,“來人,請士中郎將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矮小個頭,面板黝黑的男子有些畏縮走進來,對著呂岱行禮道,“末將士匡見過呂刺史,見過諸位將軍。”
“中郎將無須多禮,來來,請坐。”呂岱親自把士匡請到座位上,然後這才向眾人介紹此人。
“士中郎將乃是士徽的從兄,士徽乃是叛逆之賊,可士中郎將卻是頗識大體,不肯附逆。如今被我徵為師友從事,隨我徵交州,以明心志。”
士匡聽到這話,連忙又起身,神情惶恐,“士家得吳主大恩,效死猶不足報,我族伯連年進貢,正是表示忠心不移之志。”
“沒想到族伯這才去世,我這族兄卻是如此不識大體,欲抗天兵以割據一方,實乃螳臂當車之舉。某不才,欲附呂將軍驥尾,以清我士家門戶。”
此話按說得倒是慷慨,只是說話的人,其神情畏縮,其語氣諂媚,在座的眾人聽了,莫不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同時心裡又有些鄙夷其為人。
唯有呂岱大笑道,“中郎將此言,當真是深明大義!士家守交州數十載,深得交州百姓愛戴,久有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