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邊要承受分娩的巨痛,一邊要面對死亡的恐懼,那個時候,她是一個人。這一次,她還是一個人。
與她相比,陸可兒真的太幸福了,有孃親陪著,又有韓江流寵著,莫談生一個,生十個也願呀!
林妹妹心裡想著,不免有點慼慼的,臉上的笑就淺了幾份。韓江流看在眼中,說這屋中悶,讓她去外面的花廳喝杯茶。
出了廂房,林妹妹卻堅持要走。呆在這裡,看著這熱鬧非凡的景象,好象更襯托了自已孤單無依的心境。
“和君兄吵架了嗎?” 韓江流想想,沒有挽留她,府中今日實在有點亂,他慢慢地陪著她往馬車走去。
“沒有。”林妹妹搖搖頭,揉搓著十指,“韓江流,二十四歲對於蒙古的女子來講,已經算不小的歲數,但這邊的女子自小的目標就是成家生子,十四五歲就準備嫁人了,二十四歲都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而在我們那裡,女孩和男孩都一樣受教育,二十四歲剛剛從學校畢業,還要工作個幾年,再談個戀愛,差不多要近三十歲才會結婚、生孩子。韓江流,現在的我無論是結婚還是生子,對我來講,都有點早了,我還沒準備好,可是我說起來已結婚七年,孩子有了兩個,第三個已在腹中,而我真的什麼都不會,不會做孃親,也不懂夫妻之間怎麼相處,也不知如何和婆婆親如家人,這些好難啊,沒人指點,也沒人傾訴,我真的太累太累。”
無助的淚殊珠眼眶中轉著,她扭過頭,強行地把它眨了回去。
“妹妹。。。。。。。”韓江流不捨地伸出手,想安撫地拍拍她,她卻搶先一步,單薄的身影在秋風中孤獨地向馬車走去。
“妹妹,”他追上她,板過他的身子,“把我當林仁兄,好嗎?韓府就是你的孃家,心裡不開心時,過來轉轉,有什麼委屈,和我說。”他早已失去愛她的資格,現在能做的只能如此。
他真的想做她的家人。
林妹妹促狹地輕笑,神色已經恢復正常,“好了啦,快回去招待客人去,我沒事的,君府上上下下恨不得把我供起來,我別提多威風了。而且你也知道,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我的份。君問天他很疼我的,不然也不會把我再次追回蒙古。”
不等他回應,她拎著裙襬就往馬車跨去,韓江流嘆了口氣,上前小心托住她的腰,“對不起,妹妹!”他暗啞地喃喃說道。
林妹妹沒有回頭,緩緩拉下轎簾,當沒聽見他說了什麼。
他對不起她什麼,對不起當年顧了家仇,放棄了對她的愛,任她獨自飄零嗎?每個人的幸福都是一本早已寫好結局的書,沒有人能更改,她從來沒有因為他的放棄而理怨過他,換她站在那個位置上,她也會放棄愛情的。
馬車駛出韓府,拐彎就上了街道。大概是中秋節剛過,街上的集市還沒全部撤去,逛街的行人特別多,馬車走得非常艱難,林妹妹掀開轎簾,突然想下來散散心,讓車伕把馬車靠到路邊,她和丫頭下了車,一仰頭,發現正好停在四海錢莊斜對面的茶樓前,茶樓旁邊新開了一家酒肆,旗幡在風中高高地飄揚,迎風一展,林妹妹看清上面寫著“孫記酒肆”四個大字,一位貌美的女子身著粉藍色的釵裙,面帶甜美的笑意,對街端坐賣酒,眉眼之間閃爍著生意人的犀利和精明。店中生意看著不錯,廳堂內坐滿了人,店外買酒的也排著長隊。
林妹妹好奇地朝廳堂中多看了幾眼,在一群客人之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藍眼捲髮的男子,她不禁皺了下眉頭,那是奧都拉,雖然穿了件便袍,但那特殊的長相,讓人一眼就會認得出,在他身邊有一個錦袍的高大男子,捧著酒碗,大口大口地飲著,喝得太快,酒從嘴角漏出,打溼了胸前的衣襟,這舉動和他尊貴威儀的長相很不相符。
林妹妹凝視著窩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