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夠喘的了,好不容易停下來,他雙手撐在大腿上,彎著腰拼命地換氣,對於身後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查。
那轟隆隆的聲響,是他野馬般的心跳。
釋然站立的方向恰好相反。
看著那一團龐然大物以雷霆之勢壓過來,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裡。
她固然討厭王大胖,但是,說到底,那還是個孩子。
討厭了,摁倒暴打一頓,最多就是皮肉傷。
可是,若是給那大畜牲踢上一腳,那後果可就相當低嚴重了。
如果王大胖不幸遇難,她就是罪魁禍首。
她倒不怕一命賠一命,可是,父母和王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幾十年,要怎麼面對?
轉念不過瞬間,她卯足勁兒衝過去,在王大胖尚未回神之前,槓起膀子,一下子把他撞向路邊。
王大胖踉蹌了幾步,“噗嗵”一聲,撞到了路邊的一個草垛上。
也不知是誰家的草垛,上面壓著一層紫槐條。粗的細的都有,漚爛了,出來了筋性後,拿來編簍筐、農具,自用或者出售,都是極好的。
釋然眼明手快地擇了一根順眼的,一使勁抽出來,手裡面掂了掂輕重長短,深吸一口氣。
而這時,那頭畜牲的騷味兒已快要噴到面頰上了。
釋然眯起眼,衝著眼前的那一片黑暗狠狠地甩出一鞭。
“啪!”
脆響過後,釋然感到整隻右手像被閃電擊中了一半,麻酥酥、火辣辣地,險些就失手丟了槐條。
與其說那匹馬吃了痛,倒不如說是吃了驚。狂奔的前蹄突然改變方向,竟是高高低抬起來,架勢要上天一樣。
隨著它這個動作,頸項上的韁繩被高高地甩起來,不偏不倚擦過釋然的臉龐。
沒有被抽個正著,但是也被掠起來的勁風颳得麵皮一陣刺痛。
釋然下意識地抓住了那根繩子。
就好像隨手抓住眼前飛過的樹枝,以免被其傷到一般。
當她恍然意識到,抓住的是什麼時,她的身子已經起了空。
冷汗霎時就溼了全身。
如果不想摔死,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證自己不落下去。
她張開雙臂,試圖圈住馬脖子。雙手落下去,才發覺自己失算了,她的臂展根本無法攏住粗大的馬脖子。
電光火石的剎那,她變抱為抓,死死揪住了馬鬃。同時,雙腿緊緊夾住馬背,以防被甩落下去。
她咬緊牙關,堅定一個信念:只要不掉下去,死磕到底,這匹瘋馬遲早是要停下來的。有本事就駝著她來個縣城一日遊,反正,只要前方不是懸崖,基本上就沒什麼值得好擔心的。
耳邊一片混亂,根本什麼都聽不清楚。
風聲緊、風聲利,迫得她睜不開眼,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初。
隱約聽到熟悉的喊叫,充滿驚恐。
那是母親的,還有釋容的。就連一向沒個大聲氣的大姐,也反常地岔了聲兒,哭得根本聽不清在喊些什麼。
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
驚恐過後,便是叫人吃不消的辛苦。騎馬一點也不舒服,上下顛得五臟六腑像是要變成糨糊。
這是誰的馬?凡是配得起馬的,都不是窮鬼。
訛!這次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一竹槓。但前提必須是得能抱住小命。
縣城一日免費遊的想法完全不合乎現實,再跑下去,她真要給顛暈過去。
不行,必須讓這匹瘋馬儘快停下來。
釋然想到了自己片刻不離身的“三寶”之一:匕首。
她小心翼翼地騰出一隻手,摸到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朝著馬順手的地方猛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