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臨近張方乘騎之馬,張方看清他的面容,也是面容清瘦,目若點星,分明就是個正常人!
這可是道士!
怎麼在西域人嘴裡反而成了厲詭?!
張方腦海裡念頭正紛轉著,他身後驟起一道清光,清光大盛之下,穿著道袍的清瘦高道面孔上驟起一層層褶皺、裂痕——
緊跟著有一陣大風颳過!
直接颳走了那道士身上的那張褶皺開裂的皮囊來,露出其下一個渾身長滿毛髮,依舊穿著道袍,散播著陰冷詭韻的厲詭!
張方心下一寒!
他自己尚未做出甚麼反應,身上披覆的鎧甲猛地拉拽馬韁繩,驅策著坐騎又一次調轉方向,帶著另外兩騎傳入黑漆漆天地中——這下子,張方與厲詭‘照過面’,總算明白前頭的西域人所言非虛了。
他埋著頭,恨不得叫坐下馬兒長出八條腿來,趕快回到小廟去!
但他身上那副甲冑,又好似只有今時這點兒能耐一般,令他始終不能完全脫離厲詭的追索,他便這樣吊著那幾個‘道士詭’,一直被動地‘勾引’著幾個厲詭,將幾個厲詭待到了破爛的小廟前。
先前隱去的明月,此時又顯於雲層之外,灑下皎皎光華。
白月光將破廟廟門更映襯得黑漆漆的。
那兩扇廟門關鎖著,從外面根本看不出裡面有任何動靜。
張方懷抱著那個異域人一下滾落馬來,撲入廟前頭的草叢中,他看著前方如鐵一般沉凝著、封鎖著的廟門,又轉身看到後頭飄遊而進的幾個厲詭,莫大的寒意在此時籠罩了他的心神——
只聽了那郎君幾句話就信了他!
萬一他要是說假話呢?
聽說有一種‘山君惡詭’,以人作食,但食人之前,又需叫人經歷種種情緒,以倀鬼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終使人自覺走入那‘山君’口中,山君也常在山野孤廟之中出沒……
破廟裡頭的那位郎君,會不會就是‘山君’?
後頭跟著的那幾個披著道士皮的厲詭,則是它的倀鬼?!
張方一念及此,心中寒意更甚!
他正胡思亂想之際,前頭的兩扇廟門倏忽開啟了——明黃如跳躍火焰般的亮光裡,一頭滿身明黃條紋,體型若山般的猛虎正盤坐在孤廟之中,它朝廟外伸出了一隻手爪。
那手爪也遮天蔽日,頃刻間籠罩了廟前這塊空地!
真是山君?!
張方眼睛發直,心頭恐懼更重!
這時候,那廟裡的‘山君’眼神溫和地看了他一眼,‘山君’化作了一身玄色衣裳的蘇午,蘇午旁邊坐著一個白髮蒼蒼又偏偏渾身筋肉虯結的老者,那老者盤好頭頂髮髻,拿一根樹枝作簪子簪好了頭髮,其看也不看張方,聲音卻落入張方腦海裡,並且叫張方知曉,這個‘聲音’正是老者傳給他的:“你腎精過盛以致虛火太旺。
所以常有無端之想、紛繁雜念。
此雜念叢生,最易為你自己招來禍端。而若遇見心識強橫之人,旁人一念便能叫你生出萬般無端想,叫你深陷幻覺之中——‘相思病’亦與此同類,我傳你一道觀想法,此法每隔兩日,便會顯現於你之腦海當中。
你屆時觀想其中圖形,排解腎精,止住無端之想罷!”
那老者的聲音倏忽而止。
緊接著,張方聽到一陣書頁翻動的聲音,他在那書頁翻動的浮光掠影之間,隱約看到了一個個風姿撩人的美人……
觀想此書來排解腎精……張方一念及此,他忽然明白了甚麼。
而腦海裡的那部書冊此時完全合攏了,又隱在他的識藏深處,只會在固定時間才能開啟來,由他飽覽一番。
他的目光從廟裡頭的枯瘦僧侶、白髮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