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匪夷所思。
房中修行最弱者,應當是那個寡言少語的枯瘦和尚。
然而佛門修行從來難以揣測,季行舟與佛門交手次數頗多,自不可能對鑑真掉以輕心,真當對方是軟弱可欺之輩了。
畢竟當下房室內,只有鑑真和尚與陶祖、洪仁坤可以平輩相處,餘者都是以後輩身份面對三者的。
蘇午見雙方已認識過,即向陶祖問道:“祖師探查大雁塔之時,是否已封絕四下龍脈?
箇中若有詭秘,不將之封押起來,其或會擇機逃遁。”
“哎呀……”陶祖聞言一拍腦袋,狀似神色懊喪地道,“這樣大事,老夫卻忘記了——”
他話未說完,洪仁坤便在旁面無表情地接話道:“忘記個球。
大雁塔下龍脈,分明已被密結關鎖,我們也無從再將之封絕甚麼了——不過他先前起了個咒,把大雁塔四周‘八門’諸相盡皆封絕了,若內有鬼祟在我們探索大雁塔之時,還未脫離,當下便仍在大雁塔內徘徊。”
“善。”蘇午點了點頭,也不去理會陶祖這番‘頑皮’舉動。
他若去理會這些事,便要將大量時間都耗在此上,不得安寧了。
大雁塔下確有一長安地脈節點,這地脈節點便被關鎖著,今時之長安,此般上了鎖的龍脈交結位置,確多不勝數。
而大雁塔下的龍脈,在諸‘地相鎖’中,可以排進前三。
蘇午先前以為大雁塔即是此地‘地相鎖’的鑰匙,但隨著陶祖他們此次入塔探查一無所獲,以失敗告終,他也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我打算今夜再去大雁塔內探查一次。
假若於塔內沒有收穫,便即刻啟程往‘華山’去,彼處有些線索,不知與魯母顯跡之事有無關聯。”蘇午向陶祖、洪仁坤等眾說明了自己的打算,他將目光投向丹加與卓瑪尊勝,接著道,“丹加與卓瑪與我同往大雁塔內查探。”
丹加眉眼彎彎,笑著點頭:“好!”
卓瑪尊勝亦低頭應聲。
江鶯鶯、井上晴子則沉默不語。
陶祖在旁說道:“他們畢竟修有佛法,說不定去雁塔裡頭能有意外收穫,你倆又不一樣,沒有佛性在身,去了大抵也是白費功夫。
就留下來罷!
咱們一起打打麻將、玩玩牌多好?
等老夫空了,就傳你們幾手道法!”
“……是。”江鶯鶯與井上晴子默默點頭。
陶祖更偏向她們兩個,這幾日間連續抓了幾個道門高功過來,勒令他們為鶯鶯與晴子傳授道門基礎修行,是以雖然她倆不能與蘇午同往大雁塔去,但能留在此地,跟隨陶祖修行,她們也沒有多少不願意。
季行舟旁觀蘇午釐定了諸事,不知為甚麼,他心裡亦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好似方才蘇午分派諸事之下,這間禪房內,登時就暗流湧動起來了一般。
他朝那紅衣綠裙的長髮女子看去一眼。
那女子站在蘇午身旁,竟令季行舟陡生出一種其化作了一輪明月,承接蘇午這輪大日的光芒,日月交相輝映,萬古昭昭的感覺——此女確如陶祖前輩所言,佛法修行精深,雖不及蘇午,但與蘇午聯絡緊密,一旦蘇午證就法性,此女怕也能隨之一步登天,跟著證就法性!
而丹加感應到季行舟投來的目光,她眼波流轉,抬眼看向了季行舟。
季行舟立刻不敢再看,把目光挪去了別處。
“你待會兒出門以後,去找一個叫‘嘉善’的年輕和尚,他會為你安排居所。”蘇午向季行舟說道,“這幾日你便暫居於禪院之內。
待到法智將百五十修有誓願力的僧侶送來,你便領著他們往玄宗皇帝安排的‘函鬼工館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