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瑋不愧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激動情緒如潮水般退去,他迅速冷靜下來,進入了專業狀態。
他俯身開始仔細稱量,反覆計算,眼神專注得像是在端詳稀世珍寶。
十五斤甜菜,竟能製出半斤白糖!
這還是頭一遭嘗試,工藝難免粗糙,若再精進些時日,產量豈不是還能提升?
孫瑋越算越是心驚肉跳,他並非製糖的門外漢,自從父親死後,他就千方百計的打聽甘蔗製糖,深知那黃泥水淋糖法有多麼繁複。
不僅步驟繁瑣,產量還不穩定,想要大量生產高品質白糖,簡直難如登天。
再加上土法制糖中榨甘蔗取汁完全依靠人力,每日得到甘蔗汁十分有限,所以每年得到白糖只有幾百斤。
可駙馬爺傳授的這法子,頭一回便能製成這般晶瑩剔透的白糖,這技術簡直穩如磐石!
孫瑋驚得險些一個趔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彷彿被抽乾了血色。
他猛地轉身,像一頭護犢子的老牛,一把抓住葉倫胳膊,那力道大得驚人,指節都泛了白。
“駙馬爺!”
孫瑋壓低聲音,語氣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製糖術可是驚世駭俗的寶貝,您可千萬得嚴防死守,萬萬不能讓外人知曉分毫啊!”
葉倫看著孫瑋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彷彿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一般,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知道孫瑋這是出於一片赤誠,為他著想,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如同冬日裡一捧暖陽,熨帖至極。
葉倫反手輕輕拍了拍孫瑋緊繃的肩膀,安撫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堆積如山的甜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你只管把這三大車的甜菜都製成白糖,我明日便送進宮裡去,換些精兵強將,來護衛這西郊行宮周全。”
三大車的甜菜,堆得像小山一樣,在西郊行宮的空地上格外顯眼。
因為葉倫的交代,孫瑋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小臂,他親自帶著雜役們開始忙碌起來,一天一宿加班加點的榨汁製糖。
整個行宮都瀰漫著一股甜絲絲的味道,燻得雜役雙眼通紅,激動萬分,彷彿不知疲倦一般。
經過一天一宿的勞作,最終竟製出了足足五十斤白糖,每一粒都晶瑩剔透,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那些平日裡埋頭苦幹的雜役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眨不眨的盯著白花花的糖粒。
這群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孤家寡人,他們無牽無掛,最是可靠,為了保守琉璃的秘密,平日裡,他們就住在行宮裡,從不踏出行宮半步,與世隔絕。
他們都是葉倫最鐵桿的班底,就是有心想要洩密,訊息也傳不出去。
在西郊行宮中,就是有錢也花不出去。
這些雜役除了幹活就是睡覺,葉倫知道長此以往,必定會生出亂子。
於是葉倫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地喊道:“來來來,見者有份!這十斤白糖,大夥兒都分了!”
這話一出,雜役們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個歡呼雀躍,激動得跟過年似的,聲音震得房樑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二三十號人,每人都能分到一小捧白糖。
這一天一宿被甜膩膩的味道包裹,這些雜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不知道屯了多少口水。
孫瑋率領眾人向葉倫行禮道謝,然後才將白糖均勻的分給眾人。
自己的份額到手,有那性子急的,抓起一把就往嘴裡送,有些人小心翼翼地,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顫抖的舔一點嘗味道。
舌尖剛一觸到那糖粒,整個人就跟被電擊了一樣,